第5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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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合庄已经发展到了一千多人，庄子也比原来扩大了好几倍。当然现在已经改名了，改成了三合村。原来是因为意见分成了两派，现在却是以姓氏抱团，表面上大家都是兄弟，内里却分成了三派。到此大家对道士和林老大的评价依然是褒贬不一。包括当时以及后代，都不明白道士为什么要来这么一出，当时他在三合庄威望很高，大家都觉得他是神仙般的存在，跟再生父母无异。如果他是正常登门，没有臭狗屎那一道，别说要十块大洋，就是要一百块，林老大也给了。以当时的财力来说，连九牛一毛都够不上，眼睛都不带眨的。不过这都是假设，历史已不能倒退回去。

据说当年是年姓一脉掌管私塾，所以年姓一脉普遍文化程度要高一些，在大家都目不识丁的时候，年姓一脉就有三个当时全国最高文化水平的人才，也就是高中毕业。当时没有高考，高中二年级毕业就到顶了，后来不知道是哪个脑抽的给高中多加了一年。现在哪有这事，你念到死都还有书念，没有什么全国最高文凭。

当然文化水平来说，他们的高中跟现在的高中是不能相比的，他们也就简单地学了些三角函数，后来就写谁大字报了，也就是看谁不顺眼，把他的鼻子跟孔老二画在一起，寓意跟他一个鼻孔出气。或者画跟他穿同一条裤子——你要是现在，能跟万世师表同一个鼻孔出气，那得多大的造化，那是多么光宗耀祖的事情，时代不同啊。

还有就是下乡劳动，真正的文化水平也就初一左右。不过鸿运齐天，胜在没有那让人笑掉大牙的主科英语。那马列主义毛选简直帅呆酷毙了，你就当历史书学它也比英语好，初中就应该有这些，现在的人这种思想，就是因为没有学过这些，灾难啊。

到了年少这一代，大家普遍念到初中就不念了，很多都是初一初二就辍学，初中毕业的都不多。整个村子一千多号人，现在只有两个人在念高中，其中一个就是年少。年少可能是受了爸爸的影响，他爸就是那三个全国最高文凭之一。所谓影响也只是文凭影响，就他的心性，人家都念到高中，不可能一代更比一代差。此外就没有别的熏陶了，爸爸陪他读书做作业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存在，革命一切都靠自觉。

年少小学时就没有不会做的作业，也用不着谁教。初中时偶有不会的，那也白搭，爸妈也是不会，根本就教不了。而且近年来他爸爸年未时已经变成了游手好闲脑抽性居家的地痞无赖。所谓脑抽性也就是可能半年都见不到人，也可能他连续两三天都家门不出。妈妈是那种任劳任怨的朴实妇女，所以根本没有人管他。

此时年少已经是高中二年级，正值夏天暑假，开学就是高三毕业生了。不知何时开始，学校发明了高三学生提前补课的恶习，完全就是敛财，为了提高升学率。当然他们美其名曰为了学生前途着想，完全不顾及学生愿不愿意，你丫又知道什么是前途了？最后每个人都要去研究怎么搬去火星？人家为什么规定高中三年？说当年那人多加一年，轮到这些人说话，没准会给高中多加十年。这好比那些电影评审，躲在后面擅自决定民众爱看什么。放在过去，这些人都是要浸猪笼的。

年少是住校生，跟往常一样，周末才回家。学校就在县上，离家也不远，走路不过就四十五分钟。跟他一起的还有同村季家的季青春，两人是打小玩起来的青梅竹马。青春本来不爱学习，成绩也不好，因为年少的缘故，她才变成了勤奋好学的好学生。不过无论她怎么学，总是赶不上年少的脚步。用年少的话说，就算刨去一科不考，闭着眼睛做卷子，最后总分也会比她高。青春没少被他气，每次都恨得咬牙切齿，那也是无法，念书念不过，打又打不赢。

回家的行头就能看出来，年少是空手走路都嫌累的主，上初二后就没做过作业，老师也不说他，关键他一直是全校第一名，而且第二名总是离他很远。在他看来做作业就是浪费墨水，放学就是玩的，要不人家为什么不多加几节课，除了睡觉，光上课就完了。课时都是专业人士经过研讨才制定出来的，搞得一个个比人家专业的还牛，整日价作业看书复习，笨的人就算活在书里他也不可能明白。

再看青春这边，带了一大堆书，还有复习资料作业本若干，好像勤真能补拙似的。笨就是笨，这是世上无药可治之病。

三刻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边玩闹，聊着就到家了。村里就他俩在读高中，眼看就要考大学了，凭谁都觉得他们将是村里最有出息的人。每次周末回家，大家都会热情地跟他们说话。这回却不知道怎么了，大家都只跟青春说话，窃窃私语，表情古里古怪的。

年少知道这里边有事，而且是关于自己的，至于是什么事就不知道了。自己肯定没有问题，莫不是老年又得罪了谁？

年少也没往心里去。青春住在村子下游，年少住在村尾，两家离得不远。青春先到家，两人挥了挥手，青春说一会去找他。年少的住处是他爷爷留下来的，几间通风透气的泥坯砖瓦房，老年结婚晚，直接导致了他福薄，还没出生爷爷就没了。有一个姑姑，几年前因为生病也走了。

家里没人，妈妈应该下地了。年少有点口渴，想找点米汤喝。饭桌上落了些灰，还有一粒老鼠屎。这在他家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妈妈勤劳得很，每天早上都会擦桌子，桌板都被她擦得泛白了。

年少擦干净桌子，打开钵盖一看，里面空空如也。这更加不可能，就算晚饭没做，早饭总是剩有的，绝不会连米汤都没有，这叫猪吃什么？

这时青春跑了进来，脸色很不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