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民心：陆贽的遗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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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民心

陆贽的遗策

上章开头说到，顺宗在丹凤门的诏书第一条就是大赦天下。赦she，形声。从攴(pū)，赤声#pageNote#0/img。所谓大赦，是中国古代帝王以施恩为名，在帝王登基、更换年号、立皇后、立太子、灾情、祭天等情况下，常颁布赦令常赦免犯人。因为这种赦免的诏书是颁行天下的，所以一般都被称为“大赦天下”。

唐朝是“大赦天下”比较频繁的朝代，在国祚289年间大赦天下184次，平均一年半就有一次。然而德宗在位的末期，性子越来越刻薄，有十年时间没有发布过大赦令。上一次德宗发布大赦，还是贞元九年（793年）冬至#pageNote#1/img——十一月乙酉日（初十），德宗第四次#pageNote#2/img，也是最后一次祭祀圜丘，大赦天下#pageNote#3/img。

圜丘是隋唐王朝三百多年的皇帝祭天处，也称隋唐天坛。祭祀昊天上帝的行为是隋唐时期最高规格的礼仪活动，因此圜丘在皇家礼制建筑中的地位相应也极其重要。这是皇帝与天相接的地方，皇帝作为天子，祭祀圜丘相当于是对天——至高父亲做出的庄严承诺。

但是德宗连这个承诺也不想做到。到了第二年的四月，当时任宰相的陆贽进言说：“自从圜丘祭天，大赦天下的赦令颁下，已经将近半年，但是，贬官流放的人们还没有得到大赦的恩典。”于是他写成三个状书，进呈上来。

德宗让人告诉他说：

“根据惯例，对降职的官员可以依照赦令酌情迁移到近处来，但不能超过三五百里地。现在，你拟定的迁官办法似乎稍微超过了规定，安置的地点又往往接近军队驻地，或者是处于进京路线上的州县，此事恐怕不够妥当。”陆贽再次进言，洋洋洒洒的写了一道奏章#pageNote#4/img，认为德宗应该信守承诺，让这些官员改过自新。德宗此时已经变得猜疑妒忌，不肯信任臣下。对于宰相进呈，很少直接画圈同意。

于是，德宗一朝群臣一旦遭到斥责，往往一辈子不再收录起用。德宗不起用这些人，估计是利用了大赦令的一条“罪无轻重，咸赦除之，官典犯赃，不在此限#pageNote#5/img”，把这些因微小过失被谪降斥逐的众多官员以贪污犯来看待了。唐朝对官员贪污这个问题对待十分严肃，贪官一般都是一旦查处永不叙用，终唐一代贪官往往不在“大赦天下”的宽宥之内。到了唐宣宗时期，马植#pageNote#6/img还对此有抗辩。这里插一句，马植是马英九先祖，马英九清廉家风千年之后犹是不改。

顺宗对父亲德宗这种言而无信的做法显然不满，他动作快的多。赦令后九天，三月壬申日（初三），顺宗追召忠州别驾陆贽、郴州别驾郑馀庆、杭州刺史韩皋、道州刺史阳城前往京城。然而，忠州在重庆，道州在湖南靠近贵州，这两处都是山里，陆贽和阳城都在听到追召他们回京的诏

书之前便去世了。顺宗颇为伤感，追赠陆贽兵部尚书，阳城散骑左常侍。

本来大抵人死如灯灭，此处也不应赘言。但是陆贽不在这“大抵”之中，此人在中唐历史上太过重要，常人如灯，那他几乎就是天际明星。在五代两宋人眼里，他是和张良贾谊一般的人物#pageNote#7/img；在明清时人眼里，他是可以和诸葛亮相比的人物#pageNote#8/img；王夫之认为“唐室为之再安，皆敬舆悟主之功也”，范文澜《中国通史》称“陆贽是唐朝中期卓越的政治家”—一句话，德宗以后唐朝仍然保有天下，陆贽功劳最著。

自从贞元十年（794年）陆贽和裴延龄矛盾公开，德宗站在裴延龄一边罢陆贽为太子宾客后，陆贽一向不与宾客交往。裴延龄猜到德宗对陆贽薄情，趁机进谗言百般污蔑他，德宗果然发怒想杀掉陆贽——德宗也是那种可以共患难不能共安乐的人，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类的事情做的太多。多亏谏议大夫阳城等人一同上奏章替陆贽分辩，才免死降为忠州别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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