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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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这个新年若干天后，才突然想起去总结这个重大的日子。天气的严寒并没有逼退我对过年的热爱，恰恰因为陈叶青的平淡，使这个年过得索然无味。

本来我以为只有自己对现状充满着失望，后来发现身边的多数人皆是如此。光头和中分都因潘建华而耿耿于怀，一人被堵了财路，另一人被堵了情路，难免想不开，并且光头生平第一次在公家的地方吃公家的年夜饭，和拘留所的一些患难之友跨年，意义重大，此生难忘。虽然潘建华也在医院与病友跨年，但那是他自己无事生非，自作自受，并且潘建华他妈还掳走了他一柜台的名烟。

光头说，我自己都没舍得抽，妈的越想越亏。

老薛说自从去了市里却没有去酒吧看看，心里就像丢了魂一样，他还是后悔了，等毕业后，他会立马回到那里。老薛又说其实这学不是给自己上的，而是为了应承下这个破碎的家给予他的最后一个保障，倘若离开学校，那么也就意味着与这个家正式脱离了监护关系，父母也就不用再为他挂牵了。不知到那时，心里还会不会习惯。

放假的日子过得飞快，晚上我在床上躺着的时候开始思考，为什么上学与放假的时间观完全不同？想了一个晚上，不仅没想明白，还导致一夜失眠。

后来中分带我去一个新开的培训机构听了一堂免费的哲学试听课，讲课的老师姓衡，戴着小眼镜，蓄着笛卡尔一样的波浪卷长发，艺术形象十分鲜明。

我在课上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衡老师耐心为我讲解道：时间就是一个几何点，没有空间与面积，是一种理想性的东西。其实时间本没有变，只是一些心理效应让我们产生了一定的错觉。

一番话让我觉得这个姓衡的很不简单。

他随即又说，任何事物都有这种效应。举个例子，你与不爱的人待在一起和与你爱的人待在一起，时间感觉又不相同。不用多说，前者漫长无比，后者犹如电光火石，意犹未尽。前段时间我到北海道，去了一个叫函馆的地方，在那里看到以前的日本人所绘的一幅地图，将北海道画得很大，把日本国土画得很小，不仅如此，其他国家也都很小。这倒未必是北海道人自大，可能是另外一种心理机制——对于亲切的东西，情感投射会比较多，而与你毫不相干的东西就变得渺小许多。所以说，情感就是这样，你投射得多了，那么你与对方相处的时间自然就产生了价值，而这层价值，正是你所赋予的。这个原理在我们行业内有个专业术语——

话未说完，他宣布试听课结束，正好四十五分钟。随即他问众人，大家觉得我这里的时间过得快，还是学校课堂上的时间过得快？

众人异口同声道，你这里！

衡老师面带微笑，说道，看来大家的情感已经投射到老师这里了，那么就让我的课产生价值，积极踊跃地报名吧！

有很多人迫切想了解那个专业术语，便纷纷交了学费，然后衡老师通知他们下周一过来揭晓答案。

走的时候，中分跟我说此人是骗子，千万不要相信。

我说，那我在家里睡得好好的，你非要拉我来听课？

中分边打哈欠边说道，关键是听完了课，还不如回家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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