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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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拥有了这座空宅——

我终于回到了你的身边——

依照吴义德的想法，他还想让我在医院里多休养些时日。可我自感身体良好，我不想多花他的哪怕是一分钱。医生也建议我出院，再者说自从长假过后，那位卢科长十分惦念我，三天两头地打来电话嘘问我的病情。我越是不想细细告知，她就越是怀疑我还是不是处女，她的鬼心肠我猜也能猜得到。我干脆对她说：“明天我就要出院了，等回到学校里我第一个就去看望你。”

我本以为，顾林守在空宅里这么多年，一旦发现我回到了空宅，他肯定会迫不及待地来找我，把我想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我。可是他没有出现，一连六天，每个夜晚都是寂静无比。正是这无边无际的静寂，搞得我空虚得不能自持。我整个人跟要发疯了一样，像个没头的苍蝇，在空宅里四处乱转。吴义德打来电话说，他找人来帮我整修院落，也被我莫名地拒绝了。这是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碰它。

我开始怀疑，这个故事从一开始是不是就搞错了，根本没有顾林，更谈不上我借体还魂的事，我完全陷入了那位老人的捉弄。可是我的脾气又叫我非搞个水落石出不可。我坐下来挨七挨八地想，看看从哪个细节上可心找到破绽或是发现新的线索。

《人鬼情未了》响了。是卢科长安排我与她的瘸腿侄子见面。

我想男女首次见面应该简单一点，在媒人的引见下，先相互留个印象即可，如果一方不感兴趣，很快也就结束了。这仅是我个人的如意算盘，不然我不会用它作挡箭牌来请个假的。哪知卢科长径直把我领到了她哥哥家，一进门瞧她那得意的神情，好像是为她娘家立下了大功。屋子里卢书记早已做好的迎接的架式，看来他们早已把一切都准备好了。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今晚是一只自投罗网的小鸟儿。

卢科长一屁股坐在沙发中央，吊着她的两只大眼袋四处乱瞧，把我丢在了一边。倒是卢书记热情地上前来牵住我的手，引到沙发上就坐。他的手很细腻，乍一触摸有些不像男人的手，大概是长期从事领导工作的缘故。这时他的妻子从厨房里钻出来，手上捧着一个大大的果盘，最上端正是我最爱吃的马奶子葡萄。卢科长连动也没动，客气话更是没有一句。看来我的到来确实提高了她在老卢家的地位。

为了配合她，我装着很羞涩的样子，等着相亲开始与结束。可是显然瘸子还没回来，大戏还不能拉开帷幕。听着他们谈话的意思，吃饭才是今天的前奏，他们搞得有些复杂了，超出了我的本意。由此我也不便随即拒绝了，就当先交个普通朋友吧。

最先回来的人让我意想不到，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开门进来，顺手把皮包挂在衣帽架上，行动非常自然。这时卢科长惊惶地站起来，乖乖地叫了声嫂子。我靠——我差点叫出声来。这名女孩儿年龄也只会比我稍大一些，若不是卢科长的神色像老鼠见了猫一般，我拿她就当卢书记的女儿了。我转身看看稳坐在沙发里的老色狼，他也正得意地看着我。我连忙低下了头，心里一阵惊慌。

瘸子打电话回来，想必在外面订下了酒店，让我们直接过去。那女孩儿厌烦地走在我们前面，径直坐上了司机的位置。我跟在后面正在犹豫我该坐在哪个位置上，卢科长巴结似的抢着坐上了副驾驶的座位。卢书记很绅士地为我打开车门，我虽有些不自然，可我已然没有选择，只好坐了进去。后座上可以挤下三个人的空间，我们俩个可以互不干扰，可他偏偏坐得离我很近，身子还故意倾斜着。我闻到他身上有一股香水遮盖下的老年味，心头泛上一阵恶心。我大概明白那个女孩儿厌恶的原因了。

他们满以为这一顿豪华盛宴就会将我的婚姻买断，其实我准备只付给他们我的果断。我清醒地喝着可乐，衡量着在座的每一个人。我发现只有瘸子一人我还可以勉强喜欢，因为他没想从我身上打什么主意，而是真诚地与我交往，没有考虑事情的结果如何。我看出连那个可怜的女孩儿也在窥探我的内心，好像我的加入真真切切地威胁到了她的优越感，也不完全是这样，或许还有什么东西更让她担心。是座上那条老色狼的宠幸？她厌恶但仍不愿失去。我真替这个女孩儿悲哀，与这样的人同床异梦，一夜我都无法忍受，而她还能有心思将自己打扮。

第二天，瘸子卢卫东打来电话，无非是想约我出去，进一步发展我们的关系。我婉拒了他的邀请，推说耽误了学生的课需要补回来。他没有强求我，只说希望与我多联系。

我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别墅里，数着上下楼的台阶儿，一遍又一遍。我无意寻找那曾经出现过的脚印，我只想这空宅中肯定还会有蛛丝马迹，让我将这个故事演绎下去，直至最后完美的谢幕。

我是被人害死的，就埋在花廊下面……这句话出现在顾林的信中，恰又是我亲口所言。这不正是最好的突破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