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因为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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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爱你！”林宛湄哭泣道，“在遇到许歆柔之前，从我站在你作品面前那一刻，从我在杂志上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爱上你。我爱你，连歆柔也不知道我爱你，在她面前，在你跟她之间，我心里所有的爱都压下了。歆柔让我代替她去爱你，可我做不到，我也想过要跟你永远分离，但是在我心里，我多么渴望你能够完完全全爱上我，跟歆柔无关，就只是爱我这个人而已......”她已经说不下去，一下子扑过去紧紧抱着他，就好像生怕再次离别。

宋安濂再也撑不起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狠心跟无情都化成一股控制不住的感情，他用力抱着她，似乎要把她整个人融进自己心里。

“宛湄，我承受不起你这样对我。”他的指尖穿过她的长发，深沉沙哑：“我心里一直有歆柔的位置，这对你不公平，回到你的世界去好吗，我不要你因为我而推掉一切幸福，不要你为了我一直不快乐，你会有更加好的选择，我这样的人不配。”

林宛湄一刻也不愿意松开他：“就是为了这样你就要对我说那些狠话吗？就算你心里有歆柔的位置我也不会介意，就因为那个人是歆柔，所以我才可以说服自己去接受。在山上的日子，洗礼了我整个灵魂，我再也不可能遇到一个像你一样深邃入心的人。我不愿意放开你，我想要跟你在一起，在你身上我才看得到真正的爱情，再说一万遍我的心也还是一样，见到你之前就已经爱上了你......”

宋安濂把她搂得更加紧，他紧闭双眼，在她发间感受她所有的呼吸跟心跳，带着她满腔淋漓尽致的爱意。他不否认他动了心，从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开始，或许连他都无法察觉到，但他对于这份心动是排斥的，是抗拒的，她越是无私付出，他越不能亵渎了她的感情。但是此刻，他心中那座堡垒已经轰然倒塌，林宛湄曾经说过，在他心里有一座坚固的堡垒，他把自己永远封闭在了堡垒之中，她希望那座堡垒倒塌。

这样的温存只有拥有一刹那就已经足够，他睁开眼睛，慢慢松开了手，直到把她推开，他的眼神之中的温暖消失，就像是夏日冰凉的湖水，一点热度也不见了。林宛湄呆呆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换。

“双年展的作品，我会努力完成的，我会如期参赛的，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会让你知道。”宋安濂只有一种眼神，深邃如水的眼神，一贯如此，透着干净从容：“在那之前，我们不要见面了，在我这里你只会受到伤害，之前是，之后也会是，忘记我吧，把你刚才说的话全部从你心里抹掉，一点痕迹也不要留下。”

林宛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她只记得宋安濂整个人都冷了，跟他的声音一样冷，跟他的心一样冷，她哭着转身往回跑的时候他的脚步似乎动了一下，似乎要追上去，但是她最终没有等到他，他终究是没有跟上去，她上车之后狼狈似地逃离那个方向，视线已经彻底模糊。两个人都心照不宣，这份感情真实存在着。宋安濂若是对她没有感觉，就不会一再避开她。

他就连许歆柔的事情都没有整理清楚，凭什么一个转身就去爱上林宛湄？

宋安濂看着她跑下山坡上车离去，内心挣扎着，他不想让她难过，但是他也更加不能给她一份不确定的感情。屋子里面的灯光打开，他从英国带回来的画还在客厅，整幅画已经无可挑剔了，就跟山顶之上没有画完的那一幅《向生》差不多，但是他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东西，后来他才知道那种东西叫做灵魂。画出来的东西明明看起来一样，但是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就算已经达到了世俗标准上的完美，可宋安濂觉得自己还是有很多地方没有表达到位。一想到明天要去许歆柔家乡，他的心就轻微颤抖着。她找遍了整座房子，也没有找到母亲嘴里所说的“忘记拿的地址”，可见，地址一开始就让母亲毁掉了。所有人都不愿意他继续跟过去纠缠着，宋安濂想得最多的还是如何面对许歆柔的家人。

开春的时候还有点冷，早上雾霜很重，宋安濂整夜都想着林宛湄会不会很伤心，一直夜不能寐。这两天他都睡眠不足，精神不是很好，天刚刚亮的时候就出发了，路上的车子很少，宋安濂的车子一开出市区就急着加速，他迫不及待想到去到那个幻想了无数次的地方，尽管他把照片看了又看，但还是不够。按照相片背后的地址，天色快黑了的时候，宋安濂找到了许歆柔的墓地。

墓园已经下班了，守园子的人死活不让他进去，塞了几张钱才了事。墓园飘着细细的雨，已经空无一人，很荒凉的感觉，阴沉沉的天色衬托着这样悲鸣的气氛，让人满心忧伤。他按照信件上说的方向找过去，看到墓园角落那一方小小的墓碑就是许歆柔最后的栖身之所的时候，宋安濂一下子跪在她的墓碑面前，手指摸过许歆柔的遗像，哭到五内俱焚。雨水一点一点淋湿了他的衣服跟身体，冰凉湿冷的感觉一点一点渗入他的皮肤，他不知道在黑暗的地底下面，许歆柔是否也是这样的感觉。

“人死不能复生，年轻人。”守墓人过来催促他：“你说只看一下，已经半个小时了，我要关门了，快走吧，天黑了。”

“我今晚要在这里陪她，哪里都不想去。”宋安濂的手还抓在墓碑，他的双腿已经跪到完全没有知觉，抬起头来满是泪痕。

“这个不行，没有这样的规矩。”守墓的老头拒绝道：“再说这里晚上黑灯瞎火的，你不害怕吗？再说，万一你在这里做什么不干不净的手脚，我可是要负责的。”

宋安濂给了他半年的工资，他很快闭了嘴。要是为了做什么鸡鸣狗盗的事情去赚钱，哪里还会出这么大的手笔？老头子拿了钱，安心回到宿舍喝酒去了。宋安濂一个人静静坐在墓碑旁边，看着黑漆漆的墓地之中那些林立的墓碑，就像是一个个从地底下钻出来的鬼怪一样可怕。许歆柔在这里已经一年多了，每天就与这里的荒芜跟死寂为伴，宋安濂心头痛到难以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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