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生命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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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安濂只吃了半碗饭，他放下碗筷站起来：“你只要用点心，随便跟哪个人学习都能有成绩，不用跟着我，我不想被人打扰。”

她跟着站起来：“你答应过我，会帮我，会指导我，直到我可以画出心里想要画的作品为止。”

“这三天，我会适当提点你一点。”宋安濂头也不回：“我也说过，我只是点到为止，学没学会是你的事，我不可能一直理你。”

“你就这么排斥我吗？”林宛湄说道：“我自问我没有做错过什么，也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什么要一直这样排斥着我？”

“因为你来的不是时候，现在我不想见到陌生人。”他转头看她：“你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不喜欢别人的靠近。”

“你明明不是那么无情的人，为什么要把自己说得那么不近人情？如果你真的想要跟这个世界隔绝，就会狠心到连王老师的寿辰都不去才对。”林宛湄说中了他的心思：“但你感念王老师对你的好，所以才会破例下山去参加那种闹哄哄的宴会对不对？我知道我在你眼里不值一提，也不是你的什么人，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接受我的一片诚心，我千辛万苦才来到你身边，完全没有任何恶意。”

“你是个女孩子，清白的声誉比什么都重要，就这一点，你也应该自动保持距离，我也不会再让你上山。”宋安濂的手一下子用力抓着椅背：“我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你不要再给我增加困扰。”

如果被人发现一个女孩子跟宋安濂单独待在山上，到时候绝对是铺天盖地的新闻。宋安濂的身世背景，他的绘画成就，他的私生活，林宛湄的来历出身，加上各种渲染等等，到时候，林宛湄有口难辩。此刻她没有想到自己，而是想起了许歆柔，她觉得心头刺痛。既然答应了她要帮助宋安濂重新振作，那么，如何困难都要去克服的不是吗？

“你已经把整个世界都不放在眼里，难道还害怕流言蜚语吗？之前流传过不少关于你的绯闻，但是一直不见你出面澄清，相信你对于那种事情也是不屑一顾的吧。你可以不害怕，我也可以不害怕，那些虚假的谣言根本不足为惧。”林宛湄似乎是有了勇气：“王老师跟我说过，你是一位正人君子，所以我信赖你。在我心里，想要学习的念头超越了很多事情，甚至，超越了男女。当我拿起画笔的时候，心里总是想起我的姐姐，只要想到要完成她的心愿，其他事情，我就不会在意了。”

“你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宋安濂的脾气果然上来了，他抓着椅子的手指已经发白，看得出非常用力。

“我只是希望，你可不可以不要给我设定什么期限。”林宛湄上前两步，看着他的眼睛：“我不会一直缠着你的，只要时候到了，我就会安静下山，再也不会打扰你的生活。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执着过一件事情，不管怎么样，我都想要去完成这一件事情，宋先生，为已经去世的人完成心愿，才能活得没有执念，才能放下过去，这是已经去世的人跟还活着的人共同的愿望。”

“你的话太多了！”宋安濂冷硬地丢下一句，重新把自己关回了房间当中。

“为已经去世的人完成心愿......”

林宛湄的这句话不断在宋安濂的脑海回响，他打开灯，拿出许歆柔的照片，只觉得锥心刺骨般的疼痛，痛到让人大汗淋漓、倒吸冷气，是的，许歆柔去世了，这个美丽善良的女孩子在一年前就去世了。许歆柔活着的时候，她的心愿是什么呢？

他仍然还记得，他跟她紧紧依偎着坐在星空之下，她挽着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一脸幸福甜蜜，柔声说道：“你一定会成为世人瞩目的画家，每个人都能认识到你作品的价值。”

“我不要每个人都认识，我只要画给你看，只要画给你一个人看就足够了。”宋安濂心里全是满足，他只要有她就足够了。

“不。”许歆柔坐直了身子看着他：“你的作品一定要传播出去，给更多的人带去心灵上的洗礼，你一定可以画出最好的作品，让那些在黑夜之中挣扎着的人，从你的作品之中看到生命的光亮，你可以做到的。”

生命的光亮？宋安濂的心间不禁伤悲，他自己尚且看不到光亮，又怎么带给别人光亮呢？他抱着许歆柔的照片，彻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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