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章 君心照我芳菲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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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可惜，这就是天数，君无痕口中说过的天数，是每个人的命。

凤箫吟的手指颤抖着接过锋利的匕首，长袖一拉，露出一截莹润雪白的肌肤，她紧闭着眼睛忍着血肉之痛将自己的手臂扎破，鲜血注入在天魔剑之上，整个魔窟似乎迎来新生，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命力，无间拿起通体幽光的天魔剑，仰天大笑。凤箫吟手中的匕首掉落，她惨烈的眼神看着掌心的血色胭脂，这胭脂的颜色，像极了手臂上血的颜色。曾几何时，她是君无痕心上一朵胭脂，天地之间，他只在意过她一人的红妆。

那一晚她香腮绯红，眼眸含笑，背后是星河灿烂，面前是他的清辉一片，他一笔一画为她画像，他的每一次抬头目光都带着深沉跟灼热，让她心头怦然一跳。他眼中分明燃烧着爱意，如同延绵而去的星星之火，但她每次去探寻，他眼中的星火都黯淡下去。一别两宽，原来不是她跟君无痕最后的结局，生死相对，才是这场爱恨的宿命！

君无痕伫立在小舟之上，小舟在照水枫林缓缓行驶，两岸的枫叶不断飘落，像是差不多要把浩瀚的水面铺满一样。他想起凤箫吟不会划船的窘迫，想起她在他面前的小心翼翼跟隐隐心思。他从来没有这样去思念过一个人，凤箫吟是他命中注定之人，只有她，能一眼看出他隐藏已久、最深的伤。

“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害怕吗？”

昔日初见，他孤身立于鹰嘴峰顶，她是这么对他说的，像是在问他，你一个人在这么高的王位不害怕吗？

君无痕一辈子都记得这句话，她的初见，就已经猝不及防地到了他君无痕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这照水枫林，是凤箫吟修炼成仙的地方，她刚入仙门，就被他震碎仙脉，叫她如何不恨？君无痕似乎在自言自语：“一颗曾经死了的心，无论如何是不应该再活过来的。但凡我从一开始就绝情到底，她就不会这么恨我，但那些本应该克制自我的瞬间，我为什么都没能做到？”

仙魔之战再度席卷而来，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史家兄弟一死，仙界要铲除魔族的的心意坚决，这一次，君无痕决定主动进攻魔族。临行前，摩崖对君无痕说道：“少主，凤姑娘杀死史家两人，或许不是因为当初史家伤害过她，而是因为凤姑娘知道史家对少主不利，所以替少主解决这个内贼呢？”

君无痕目光冷峻坚毅：“不必多说了，事已至此，只要是魔族之人，就不能心慈手软，摩崖，你也是。”

摩崖这才低下头不说话，默默跟在君无痕身后。魔族闻风而动，等不及仙界抵达魔窟，早已经聚集万千魔众迎面而去，双方就在魔窟跟仙界之间的蛮荒之地大开杀戒，一时间暗无天日。秦羌跟明月楼虽然是新婚之际，但仙界危难，二人也义不容辞，带领着秦、明两大家族杀敌。经过上一次的大战，双方的数量都有所锐减，但厮杀力度比上一次还要强大，双方都是带着强烈的恨意去战斗。

无间一心为了龙魂珠而来，一不管敌我，一路劈开一条路直奔君无痕而去，君无痕失去至亲跟臣民的痛一下子全部爆发出来，跟无间交手数百个回合依然平分秋色。无间向后一跃，对着君无痕狞笑着，一下子隐身消失。君无痕追上前去，不见无间的身影，看到的却是黑袍袭击而来的凤箫吟。君无痕没有想到她出手如此心狠手辣，快速躲过一击，再回头的时候，凤箫吟手中的天魔剑已经伸出，直直对着他的咽喉。

凤箫吟心里清楚，无间跟君无痕短时间内不分胜负，所以才会让她出面对抗君无痕，谁让她是君无痕心头的伤？

“君无痕，你救过我的命，教过我本领，又亲手废掉我的仙脉、将我置于死地，你我之间，是不是已经两不相欠了？”凤箫吟如同风中零落的花，似乎纤细得迎风飘摇，她神情凄楚：“蝶鸾对我说过，恩怨可以两清，但情丝却是算不明、斩不断的。可笑，你当日对我种种、种种的好，如今，却成为让我无比恨你的毒药，一旦喝下，蚀心侵骨！”

“你爹娘的灵位，我已经供奉在长生殿之中，他们已经灰飞烟灭，你祈祷他们来生再见的愿望，只能是个幻影，但我还是想为你做。”君无痕目光浸满了长生花一般的庄严宁寂：“你的画像在长生殿之中，那是在我心中长生的位置。今日或者我死，或者你死，或者你我一起死去，不管如何，若真的有来生，到那时候，希望我还能认出你。”

“我不要来生！君无痕，你今生给我的，就是你欠我的，你让我爱上一个人，却又不得不去恨！”凤箫吟赤瞳一现，天魔剑蠢蠢欲动，几乎脱身飞出去：“今生的事情，今生了结。若这一世都得不到，就算有千年万年的轮回又能怎样？我不要！”

“今生今世，你我只能到此为止，永无再续。”君无痕渐渐抬起手中的创世神剑：“这一场大战若是了结，我愿意以任何方式抵消你的恨意，只要你在，只要我在。”

“那就带着我对你的恨意消失，君无痕！”凤箫吟手中的天魔剑转眼已经贯穿了君无痕的肩膀，长袍瞬间被烈烈染红，远处的无间看着这一切，笑意可怖！

君无痕忍着这一剑的疼痛抬头，看到她清雅动人的脸上已经泪湿，他眼中竟然深藏一丝往日的灼热：“若非我自己愿意，你以为，你能伤得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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