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他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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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虞做了漫长的梦，梦到大概十五年前。

他们一家四口去水族馆。当时扬城只有一家水族馆，无论是工作日还是周末门口都排的人山人海，他们在太阳底下排了一个多小时才进门，可还没看完最初的亚洲区，妈妈的大手就毫不留情地冲着子安的脑袋扇过来，只因为子安嚷着要买蓝色的水母玩偶。

徐子虞拉着子安就跑，比屁股被火燎了的兔子还快。

不知为什么，明明是她拉着子安在跑，子安却跑在她前面，圆圆的小脑袋瓜对着她，红头绳扎成冲天辫，随着跑步的频率一耸一耸的。

她们一直在跑，周围的景色却开始变化，高耸的楼房变得扭曲，平坦的土路变得柔软。

她的脚陷进了土里，子安却仍然在前面跑，嘴里叫着“姐姐姐姐”，她让子安等等她，子安却离她越来越远了。

倏地道路上出现无数裂纹，居民楼、商场、雕塑、绿化带、还有蚂蚁一般的人顷刻间陷落，整个世界被一劈两半。

裂缝张开血盆大口，马上要追上小豆丁一样的子安了，她大叫，却被坍塌带来的巨大声响所掩盖，她最后发出了一声呼喊……

醒来时，她头上全是汗，额头上还有何乐生放置的一块温热毛巾。

她鼻子酸酸的，眼看要哭了，但梦里她没有流泪，就算梦中的世界崩塌，子安还在。只要子安还在奔跑，她的呼声就不会停止。

反倒是现实的世界，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普通和正常，却没有子安。

徐子虞没有用何乐生给她的毛巾，自己跑到洗漱间用冷水冲了把脸，她凝视镜子里的自己，直到眼眶不再泛红，才从洗漱间里出来。

手机显示的时间是18:07，何乐生已经将椅子拉到窗前，他坐在椅子上，视线随着游子归桥上的人移动。

外面已经黑了，为了方便观察，房间内只开了桌上的台灯和床头灯。

古镇老房子边缘挂着的一排排红灯笼亮了，长长的巷子尽头，有景观投影灯投下的大朵牡丹，绕着边缘还有几个楷书大字“周镇欢迎您”。

昨晚下了雨，空气还很潮湿，整个古镇笼罩在一种朦胧的氛围中，工作日来玩的人不多，不过还是有人专门赶来看夜景，游子归桥上一直有人通过，除了有网红穿着汉服站在桥中央拍摄vlog短暂地引起了游客的围观，没有什么异常，徐子虞也没看到柯骆的身影。

何乐生坐的是房间内仅有的一张椅子，徐子虞站在窗帘旁边，她如黑玻璃一般的眼睛望向游子归桥上的人，何乐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你……”

“嗯？”

何乐生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徐子虞看，他立刻别过脸望向桥，却遮掩不住声音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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