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云中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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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日月长。

晨光微熹之时，寺钟如时敲响，此为在聚宝山的第十日，尚有三日，智海方丈便能出关。

先是窸窸窣窣的细响，之后脚步声杂沓，最后，汇成郎朗的诵经声。

才心里叹口气，僧人们早课结束，吃碗稀得见底的糙米粥，最多配一两根黄土萝卜干，这般周而复始的清苦生活，一眼望得到头，幸亏，他们只是陪着张先生住十来。

王恒突然道：“广恒和尚俗家有着春水园那么好的园林，若没点原因就出了家清修，我是不信的。”

才道：“本朝太祖爷穷得没饭吃，只得去庙里当了和尚，广恒和尚富贵双全，必定有别的原因。”

挨到饭钟响起，俩人只得起床，各自把衣裳洗洗干净晾在廊下，不由想念起流求桥畔新宅，有姚妈洗衣做饭，日脚何其舒坦。

王恒赶紧甩甩头正念，莫要忘记初心，因着帮张先生跑跑腿，得以种种历练，顺便把衣食的问题也解决了，家无恒产的人没有资格好逸恶劳。

王恒二人进别院斋堂，晋阳君李琣与武已经用完斋饭坐着，看样子是在等他们。

李琣笑道：“今日朝霞欲出还敛，看来是个阴云气，最适合出去走走。”

才附和道:“翠华村黎宅附近湖光山色，景致是极好的，待会儿可以好好赏一赏，看看同你们李朝山水可有相似之处。”

李琣又道：“我见藏经阁中有一册前朝僧人作的《聚宝山六景》，其中有一景为飞山金灯，漫山的金灯花正于此时夏秋之际盛开，此去翠华村大约也顺路，咱们不如早点下山，摸一摸去飞山的路。”

晋阳君主动提及飞山，出乎大家的意料。

王恒瞥了一眼这位李朝子弟，坦然道：“听飞山数十年前就被开山取石，现在恐怕无迹可寻了。”

李琣愣怔片刻，旋而笑道：“访古探幽，便是寻到个废址也是很有意思的。”

李琣的心情如此迫切，王恒点头道：“早早下山也好，免得近午赶路暑热难熬，李兄稍等我片刻，去香积厨那里取了寿桃就走。”

话间，王氏弟兄一碗粥还没喝光，沙弥悟明提着个竹篮子送过来，篮子是聚宝山本山的翠竹编成，贴着聚宝寺的红纸，竹篮里二十只寿桃下铺着箬叶，卖相很过得去。

看来智海方丈治理寺庙很有一套。

才回到西厢房将缎子把张西如的横幅包一包，放进随身包袱中，武责无旁贷提着竹篮。

曙色照到主峰莲性峰时，一行人已经走在下山的石阶上。

半个时辰后，众人经由官道向东，朝那一川白水茫茫而去。

昨日才走过一次，路径还在深深印在脑海中，不多时就到了武他们捡到阮幼海的密林边缘，翻过山坡，再行二三十丈，碧波荡漾的宽大湖面陡然在望。

缘水西行，即是去黎宅的方向。

王恒止步，问道：“向西数里就是黎宅，李兄，咱们若要去飞山，该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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