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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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烟和王荣在城郊军营碰面，王荣早就安排好了一支精良的军队，准备与烟烟会合后便立刻启程。烟烟注意到军队中安排了两辆马车，心下揣度，这其中一辆应该是为她准备的，而另一辆被护卫死死看护起来的，像是里面已经安顿好了人，究竟何人能够让王荣如此看重？他方从王宫回来，难道这人是从宫里来的？

“荣将军，这另一辆马车里是何人？”

“时间紧迫，娘娘先上马车，咱们边赶路边说，末将暂居娘娘马车片刻，若有违礼之处还请娘娘宽恕。”

“事从紧急，不拘这些小节。”

于是王荣便与烟烟、飞鸢三人共乘一辆马车。暮色越发深沉，一行军队疾驰在旷野之上。

“这马车中人乃是湮国的大国师，末将此番特地进宫接出大国师，是因为如今恐怕只有大国师才有可能救殿下一命。”

“此话何意？”

“极北之地的邪寒并非平常病症，一旦沾染上便是药石难医，大夫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却是一点效果都没有，所以末将赶来求了大国师。”

“娘娘可知殿下年少时外出游历之事。”烟烟略略点头，王荣便继续说道，“殿下游历之时不知究竟经历了什么，竟然险些丢了性命，归来的时候奄奄一息，便是大国师费尽心力才将他救了回来，可是，也正是因为这一次救回殿下，大国师伤了根本，便闭关在宫中静修，如今虽然强撑着出关，但末将见他已然有油尽灯枯之像，也不知能不能撑到极北之地。”

听完此话烟烟眉头紧皱，之前她发现幽冥生身上动过倒行逆施之法，恐怕便是大国师所为，行倒行逆施之法乃是违逆天道，行此事之人必遭反噬，大国师能够静修撑到如今还留着一条命，已经是万幸，可是他这条命随时都有可能没有，若是他撑不住，幽冥生该怎么办？

烟烟心中的担忧越来越重，“怎么就会到了如此地步？王上不是一向最疼爱殿下吗，为何能忍心将他流放三年。”

“王上的疼爱和恩宠都是有条件的，娘娘看见的，恰好是殿下用顺从换来的，一旦忤逆上意，就算是殿下，也无可奈何。”

“殿下一直心怀统一汉人疆土的抱负，也曾疆场厮杀守卫国土，为何如今却甘愿呆在这极北之地，也不向唐国出兵呢？”

“末将记得，在离开王城的那一日，是冬末的第一日放晴，王上站在城墙上，最后一次问殿下，到底出兵否，殿下什么话也没说，跪拜之后转身离开。我跟在殿下身后，清晰的听见他说，唐国的百姓是他送粮救起来的，他见过他们的生死，见过他们的动乱和安乐，如今要他亲手摧毁这来之不易的安宁，他不愿意。”

烟烟红了眼眶，事情果然同她猜想的没错，自己也没有看错此人，他并非传言和自己初见以为的那样暴戾冷血，相反，幽冥生是心有大义和仁爱的人，或许这样的他才真正的堪配天下之主，但是烟烟不知道的是，幽冥生心中的柔软之地是因她打开的。

“已经三年了，三年间我们通了这么多的信，他为何从来不同我说，若是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或许可以免了他三年流放之苦，为何不告诉我。”

“殿下不想让娘娘担心，他不说也不许我们说，就连送信的驿军也是特地叮嘱过的。”

烟烟的心里越发不是滋味，王荣继续说到，“殿下对娘娘的心，娘娘能明白吗？他有一个随身携带荷包，每每被病痛折磨难熬之时，便紧紧抓住那荷包，后来末将才知道，那荷包里装的是那年娘娘随信寄给殿下的杏花。”

三年前，两人分别之后所见第一场杏花，他一直留到了现在。一场三年前的春风，从唐国吹到了极北之地，从温热变得冰冷，幽冥生荷包中的杏花散落，被这一场风吹散，吹进了雪里，在冰天雪地里消失的无影无踪，然而病榻之上的人，奄奄一息，毫无知觉，知觉将尽。

行军疾驰在山野间，从南到北，气温变得越来越冷，烟烟沉默的坐在马车里，静静的听着掠过车边的风。和王荣谈完之后她便一直这么坐着，一句话也不说，飞鸢也不敢打扰她。

越来越冷的夜风从窗缝中吹了进来，烟烟感受到了这寒冷，然后仔细地从这寒冷中想象，幽冥生这三年在极北之地的感受。她没去过极北之地，但是却略有耳闻，在一人高的雪地里跋涉，稍不注意就被掩埋在雪里再也起不来，常年的雪水交加，再厚实的毛毡大衣，被雪水浸湿之后，都是坚硬如铁，幽冥生竟然在这样的地方，活了三年。

两日之后，他们来到了极北之地，刚踏入此地便天色骤变，刺骨的苦寒立刻袭来，一行人立刻裹上了特制的大氅。

“好冷好冷，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人怎么能够在这里生活呢？”飞鸢一边裹紧了衣服，一面哆哆嗦嗦的说到。

烟烟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眼看着距离幽冥生驻扎之地不远了，行军却突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嘈杂的声响，烟烟打开车门看去，发现随军士兵焦急的在雪地里艰难奔波，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烟烟想要下去查看却被飞鸢拦住。

“这雪太深了，公主你这身子恐禁不住寒的。”

“无事。”

烟烟想也没想便跳下去，几乎整个人陷进了雪里，飞鸢见此咬咬牙也跳了进去，两人艰难的跋涉，终于找到了王荣。

“荣将军，发生了何事？”

“公主，你怎么下来，快来人送公主回去。”王荣生怕她出什么差错，就要将她送回去，但是烟烟拒绝了，烟烟见人群聚集的地方围绕者另一辆马车，猜想这异常是和大国师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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