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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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老爷！不好了，今夜值守检查站衙门的刚刚来报，说是从都府来了两个锦衣卫，指名要见大人您！”

黄百德喝进去的一口热汤喷了出来，吐了他靠着的那衣着清凉的貌美女子一身。他是青琊城检查站的转运使，负责辖区内的漕运船只往来。

小厮眼神被那女子勾去，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美人已经是黄大人娶的第六房姨娘了，要么说人家攀上了钱江的曹济霖曹知府，那位可是曹洲堂曹都督的族兄。黄百德从他手下的河槽总理司混了个转运使的大肥差，从此锦衣玉食美人环绕，只有他们这些人眼馋的份。

“上差要来，怎么没事先知会我们一声？”黄百德接过六姨娘递过来的丝绸手帕，擦了擦嘴，“还不知这次北镇抚司来的是哪位大人。”

小厮忙收起眼神，低眉顺眼道：“回大人，是白七爷。”

“白七爷...”黄百德如今已是年过半百，说话声中都带着几分沙哑，“据钱江的曹知府所说，这位白七爷原是皇后娘娘护卫，咱们是给蔺首辅办事，不能让皇后娘娘的人抓着把柄。”

黄百德的六姨娘很是有眼色，听他的话便知知道自家老爷是要出门了，忙跪在地上服侍他穿鞋。

待到黄百德换好官袍行头，急匆匆带人赶至检查站衙门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姜执盈早已等得不耐烦，脸上也没什么好脸色。

黄百德急忙跪地给二位上差行礼，“下官黄百德，不知二位上使漏夜前来所为何事？”

说完，他抬眼望向眼前这位沉着脸的玄衣女子，一时拿捏不住她的身份，看她眉眼又觉着像一位故人。

“黄大人，起来回话罢。”姜执盈坐在圈椅上，翘起二郎腿，居高临下看着黄百德道，“我二人奉圣上谕令，前来彻查玉海湾一战详情，烦请黄大人将九月往后载有过往船只记录的文书取来。”

黄百德心中咯噔一声，想起了些什么，后背生了一层冷汗，“二位上使，恕下官愚昧，不知海战一案与下官这通河上的小小检查站有何干系？”

姜执盈一拍旁边的桌子，震得黄百德连着旁边的小厮一道跪了下去，“有何干系？朝廷发往鹿台的军需都从黄大人这处检查站经过，那边吃了败仗，大人这边也是当受审查的，”

黄百德颤声为自己喊冤：“朝廷发下来的是白银，上使明鉴，那些装白银的御船都被扣在清河闸坝那里，根本没到下官的检查站来呐！”

姜执盈冷哼一声：“黄大人知道的倒是不少，连此等秘辛都清楚，恐怕清河闸坝私自挪用军费的事也少不了您的一份吧。”

黄百德这才知晓自己说错了话，锦衣卫都是皇帝身边的人，圣上都已经查到清河闸坝了，难不成真是因为曹洲堂死了，朝廷要开始清算玉州的这些个烂帐了？

他的里衣已被自己出的汗打湿，跪在地上不敢动弹，心中还在思索着如何搪塞过去，姜执盈却不和他废话，“一炷香，将文书搬过来。”

她言辞冷厉，黄百德不敢推拒，只好领着小厮去了存放通关文书的库房，将九月往后往来船只的记录文书统统搬去了衙门正堂。谁料搬来后这位姑奶奶又不看，只命令他道，“将其中从云州为起始的船只文书挑出来。”

黄百德听了这话顿时心如擂鼓，陡然明白了这两名锦衣卫来此的目的，他们竟是为了那一批火铳来的！

他九月时曾接到来自都府衙门的命令，说是从云州来的几艘货船中混有火器，都府衙门那位陈大人要他悄无声息的将这批火铳扣下，私扣货物的事他颇为熟练，很快便为那位陈大人办成了。

私运火器是枭首的重罪，背后的人也不敢声张，事后自然是无人敢去追究，黄百德吧从陈延松那里得了不少好处，这几月他活的滋润，渐渐忘记了这一茬。

如今看来，那位白七爷不发声，任由这女子拷问他，二人应当是一伙的，那批火铳背后之人竟是皇后吗？

黄百德低着头，很快将其中关窍想了个清清楚楚，早知道会卷入海战的事，给他万两黄金也是不愿接这个差事的。只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扯谎，“回上使，检查站衙门几日前起了大火，云州往来货船的记录都烧毁了...”

姜执盈站起身，抽出腰侧别着的直横刀，将泛着亮光的刀刃架在黄百德脖子上，“烧了？少拿这么拙劣的借口糊弄本使，拿不出来，送你去见阎王。”

黄百德吓得不敢动弹，只能连连求饶，“不敢呐！二位上使，给下官几百个胆子也不敢欺瞒二位呐！”

姜执盈手上用力，刀刃轻轻割破了黄百德的一层皮，她威胁道：“你拿不出文书，本使便要你的口供，说！柴珵柴指挥使可曾来过检查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