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猿之手·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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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桥翠一直守到临近关门的时间点，将店里的最后一桌客人也送走了之后，把大门上的挂牌翻转到了写着close的那一面。

为了解决咖啡厅食材的配送渠道，阿部隆近期会一直在外面跑业务，偶尔才会回来一次。于是最近几周店里的员工除了呆在后面工作的厨师之外也就只剩下万人桥翠这个管理人员，闭店后的打扫和整理工作自然而然也就落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熟门熟路地将地板和桌面都打扫过一遍，清扫出的垃圾和用完的材料也都分门别类地装进袋子。

等万人桥翠做完这一切时外面的天色也早就黑得差不多了，只有街边路灯照射出的昏暗灯光透过玻璃窗勉强照亮了已经关灯的咖啡厅。

提着几个装满的黑色垃圾袋穿过后厨房来到咖啡厅的后门，这里直接连到了一个小巷。

靠着墙边的角落立着几个巨大垃圾桶，狭窄又阴暗的小巷，连外面的霓虹灯都射不进这个地方。

只有在非常偶尔的时候万人桥翠才会遇见一两个应酬结束后的上班族醉倒在墙根处。不过通常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会去多做些什么，因为只要等到太阳升起之后，出现在这条小路中的所有东西都会回到他们应该去的地方。

万人桥翠如往常一样低着头将垃圾塞进对应的垃圾桶中，寂静的小巷中一时只能听见塑料袋和其中所装之物碰撞和碾压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响。

——咔哒。

一声异常突兀又清脆的响声，这是某个人打开打火机盖子的声音。

万人桥翠不闻所动般将手上剩下的东西都处理完，漠然地回过身看过去。

站在小巷入口处的方向，逆着外面的街光，一个穿着成套西装的男人将点燃的香烟塞到嘴巴里，昏暗的空间里只有明灭的点点火光随着他的呼吸闪烁。

“晚上好，万人桥先生。”

偶尔从马路上驶过的车辆前灯照亮了来人的脸庞，残留在下巴上的点点胡渣和微微翘起的短发，孔时雨吐出一口白烟，笑着纠正道，“还是我应该说，‘晚上好，妈妈’？”

“我可没有让一个成年男性叫我‘妈妈’的习惯。”

万人桥翠面无表情地驳斥着对方看似不着边际的谈话内容。

“如果有什么特殊嗜好的话，你应该去歌舞伎町，而不是站在这里打扰别人的正常营业行为。”

“还有，请不要在这种地方抽烟，万一火星子点燃了可燃物垃圾的话很容易引起火灾。”

穿着制服围裙的青年盯着对方手中的烟头，如此警告。

“抱歉抱歉，习惯了。这种时候嘴巴里不带点味道就总感觉心静不下来。”

孔时雨抬手就将手中还剩下一大半的香烟摁灭在了略显潮湿的外墙面上，随后将其扔在了地上。

“而且不要说得那么冷酷无情嘛，我可是等到你们闭店了以后才过来的，都快这种时候也算不上是妨碍营业了吧。”

万人桥翠似乎没有继续接话的意思，只是双手抱臂，无声地站在后门台阶上俯视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哎呀，真是没想到啊，我还会有叫别人‘妈妈’的一天，明明我的母亲早个十几年前就去世了。”

眼看着万人桥翠默不作声的样子，孔时雨倒也没有气恼，便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你肯定也没有想到吧，我竟然还能找上门来。”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青年依旧保持着沉默的姿态。

罪歌在脑袋里不断折腾着。

“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继续这样胡搅蛮缠下去的话，我只能叫警察过来了。”

万人桥翠似乎没有继续和孔时雨耗下去的意思，作势便打开了手机。

“没必要闹得那么难看嘛，万人桥先生，趁这个机会不如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一下吧。”

孔时雨不断敲开手上打火机的盖子，无意识的，牙齿没有叼着烟嘴的状态下确实给他徒增了些许浮躁。

“先说一下，我对那天在那栋废弃大楼里发生了什么已经没有丝毫记忆留存下来了哦，唯一可以记起来的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马路边上的画面。这一点你是可以放心的，至少你的咒术并没有失效。”

万人桥翠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他甚至没有试图澄清“咒术”的这个概念，而是反问道：“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别急，听我说完。”

孔时雨没有理会这个问题，继续解释，“很不可思议对吧，我就这样茫然地回到家，完全记不起来自己自从接到万野昌英的电话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哪怕这样，我也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没有那么年轻就得上失忆相关的毛病。于是为了保险起见，我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录音笔。”

果然是这样吗。

万人桥翠了然，他最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罪歌虽然可以控制人的思想和肉/体，命令罪歌之子篡改和遗忘相关的记忆，但是唯独有一样东西是无法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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