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灼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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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演员将一个角色演绎的深入人心，那么他就是成功的。此时此刻，两个决定聪明的女人所看到的男人，已经成功了。

苏东阳记得齐峰说的话，下棋和打牌一样，没有绝对的输和赢。赢，要赢得令对方心服口服，输，也要输的不露痕迹。他明白，齐峰一早就在教他做人的道理，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去学如何赢一盘棋，因为他知道，成功的人，都不想输，当他还没有资格站在成功的舞台上时，他必须学会怎样去输，并且接受失败。总有一天他会站在那个舞台上看一看，就像他对莫凡说的那样，征服过后，才叫翻越。

他不知道将来的自己能不能成功，但是他一定要让自己接受失败，面对失败，并且从中找回继续前行的勇气和动力。这一场失败者的演绎，他无疑是最成功的，从周华岚的眼神中，他肯定了自己。

不是他一定要争取一个去北京的机会，而是他要争取一双在北京的眼睛，当他有足够能力的时候，他要搏一个机会，他要赢，赢那些出身比他好的人，赢那些起点比他高的人，赢那些身上有着特殊光环的人。

只是当他咧开嘴对着齐婧萌笑的时候，他的目光中带着愧疚和不安。他已经不敢再像从前一样，理直气壮的对自己说，他依然如初般爱她。

周华岚很快回到房间里，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说，“我请来一位围棋高手来观战，你，不会反对吧？”

“周姐能在围棋方面对我指教一二，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苏东阳傻笑，“要是再让我见识一位高手，那我今天，恐怕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了。”

“你这，就有点不老实了。”

周华岚说，“不过能见到这位高手，的确不容易，他也算得上是我的启蒙老师，等一下吧。”

片刻过后，袁华在机场看到的小个子健硕男子走进房间，眼神犀利的看了一眼苏东阳，似乎有些失望。他将椅子搬到棋盘前，坐在齐婧萌对面，静静地看着两个人的对弈。

苏东阳从起步开始就坚实稳固，将第一局在周华岚身上学到的小技巧用在这一局中，他小心地将他在几分钟之内所能记住的步骤和细节，尽可能的在这盘棋中实际运用。虽然没人称赞过他是围棋天才，但是他所做的事情，就是让那些曾经小视他的人知道，他不仅是天才，而且还很努力。

这是他在马孝川身上学到的，从前在学校里，很多人都说马孝川的拳击打得好，可是只有苏东阳看到，他在比赛以外的训练。他们的每一次谈话，苏东阳都清楚的记得，就好像他曾经告诉过苏东阳，要合理利用时间，在对的时间，做对的事，就是握住机会的最好准备。

齐婧萌或许永远都不会理解苏东阳一直以来的时间都用在了什么地方，甚至是那个被苏东阳珍视的记事本，她也不曾真的读懂过。就像莫凡说的那样，那本子里记录的就是简单的文字数独游戏，然而能够读懂的人，也只有苏东阳一个。

他在准备，从马孝川上次回来，他就开始准备，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直觉告诉他，袁华一定会帮他，同时也是在利用他。这些他都懂，但是一个人，如果连被人利用的资本都没有了，那么这个人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爱上齐婧萌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做个普通人的权利。

他搬进齐婧萌的家里，绝不是为了单纯地可以和她朝夕相对，他想知道世界另一个高度的人在做些什么，想些什么，他学到了，看到了，在齐婧萌的身上，齐峰的身上，甚至于她家里的保姆和司机，都在教他如何做人。

他要做个能被袁华利用的人，这种利用也是他学习的机会。只是这机会太突然，他没想过会遇到周华岚，这个意外太过于惊喜，而这个惊喜背后也夺走了了他心底最重要的一个位置，他只能抓住她可能给自己的一切机会，哪怕，那些机会她也会给别人。虽然苏东阳自己也不清楚，周华岚为什么会对自己看似兴口开河的说出一个美好前景，但是他信了，天真的相信了。

棋盘中，周华岚轻松的从一次困境中挣脱出来，悄悄地将一枚棋子埋在了苏东阳的坚实堡垒之后。

他看到那枚棋子落下以后，心中不由的一阵酸痛，那不就是莫凡吗。他拿出一枚棋子，像是上一局那样夹在指尖，犹豫着、挣扎着、徘徊着，他的眼中就快要涌现出泪水。

他知道现在的莫凡一定和周华昇一起快乐的在某个角落里相依偎，他们再也回不去了，一场从未开始的感情，那感情是绝对的真挚，他把过去的时光一一在脑中回顾，她坐在长椅上，他坐在地上，他们从来没有试图走进过对方的生活，却早已无法从对方的世界彻底消失。

这盘棋，他想赢，他就是想要赢这盘棋，和他眼前的这个女人。他的眼神虽然盯着棋盘，可目光中却是藏不住对周家人的恨，为什么要抢走他的莫凡？

十分钟，又是十分钟，周华岚无法理解他此刻迟疑的原因，他在思考什么？她似乎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咆哮前的颤抖，只是一次失败的进攻而已。虽然他们并不熟悉，可是两盘棋下来，她已经差不多清楚了这个男人，现在这个时刻，他不是应该对他之后的棋路进行一次新的布局吗？怎么看，这盘棋，他的输面都不大，他到底在想什么？

机会，莫凡？苏东阳不停的问着自己这两个问题，他一定要抓住一个，而另一个，他必须放弃，这世上最难的事情就是不能兼得。他将自己的心从新拉回来，看向棋盘，他从周华岚那一枚棋子展开接下来的想象。再看向自己缜密的布局，手中这枚棋子太关键了，落下以后，他要像从前一样输的不露痕迹，也可以搏一个赢的可能。可是当他想到身边还有一个男子一言不发，他能输吗？只是一枚小小的棋子，会让他一直以来的布局彻底被掀翻，他问自己，真的可以输吗？

矮个子的健硕男子拿起茶杯，拨动茶叶的时候，茶杯发出清脆细腻的声音，男子轻轻的吹了一下茶水，整个房间安静到，能听清那水波动荡的声音。

苏东阳闻到一股自然的味道，从前的他会跟着齐峰喝一些类似于大红袍的浓香型茶叶，像竹叶青这种绝对淡雅的味道，他只觉得无法刺激他的味觉与兴致。可是现在，微妙的声音，淡然的味道，像是唤醒他的一个讯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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