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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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九，阴。

乌林沿岸出现了乘船强渡的难民，他们都是巴陵、巴邱两地的逃难者，虽然都是从江南往江北逃，但他们逃避的对象却大相径庭。有人说洞庭水贼边走边掠，有人说山越大王引兵北来，有人是想通过长江顺流直下去江夏，有人是想通过陆路去江陵。

难民的情报之混乱让何驰难以分析，不过远在江陵的曹纤给了何驰一个准信，洞庭湖南岸的汉寿已经被贼军占领，他们聚集了上万人三十几条大小战船北上在巴邱结寨。

“难民说巴陵到赤壁的陆路已经被山越贼截断了，他们们是迫不得已才渡江北来。”

陈术算是弄清楚了难民北渡的原因，陆路被截断走水路的话，自然是顺江而下最轻松，乌林就在巴陵的下游，难民们飘船到此也就不足为奇了。

“江对岸还有数千百姓等着渡江，之前的船大多有伤工匠在抢修。”

看着敖大虎在地图上标出的对岸百姓聚集地，何驰忧心忡忡，百姓被夹在巴陵与赤壁之间，而赤壁到江夏又有多远，敌人都已经截断了南岸陆路，江夏城太守居然毫无动作。

莫不是因为之前分俘虏的时候没有给他面子？一方郡臣总不至于会如此吧？

在心中自言自语的何驰几乎猜透了郝统的心思，此时的郝统对探子传回的情报很满意。

“这下功劳全给你了，看你吃不吃的下。”

“大人，山越袭扰官道这事。”

传令怯生生的问，他自然知道这每一项都是杀头的买卖。

“不足为惧，他们有本事来攻江夏城。这不是瞌睡遇枕头，我就在此地专心守城了。”

两波贼人一闹倒是给了郝统摸鱼作乐的理由，但有一点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水贼聚集了那么多人会在巴邱停下，按理来说此时长江水流丰沛正是架船顺流而下的最好时机。而且卫城义勇军还因为难民的涌入手忙脚乱，水贼们在等什么，又或者他们和山越贼打起来了？

“不管如何，我总是立于不败之地！”

郝统哈哈大笑，左拥右抱衣着清凉的妓子继续寻欢作乐，江夏城已经坚壁清野又封了四门，所有任何人员都不得出入。那一对主仆也因在城中多玩了几天，便被一起困在城中。

七月初八到七月十二。

这四天乌林岸边搭起来了一个临时码头，每天都有几百号难民由此上岸，从华容道来的马车也遭遇难民抢道而举步维艰。江陵补给不走水路已经说明洞庭水贼基本控制了上游，现在陆路也几乎断绝乌林之地几乎成为一座孤城。

照此下去还要十天才能将难民全部渡过来，而这十天还必须无风无浪，江面宽阔每条渡船都像飘在水上的一片叶子，随便一个大浪打来一艘渡船便转眼翻覆。何驰每日都会带人沿江巡查，期待能找到几个被江水冲上岸的幸运儿，但一个也没有，岸边只有无名浮尸，还有顺江流而下的无主之物。今日又是无功而返，跟着收敛队之后走路返回的何驰远远看见一件背印八卦的皂色道袍漂到了滩涂之上。

“当真神仙难救啊。”

“少爷撤吧，不能再等了！”

一向稳重的陈术也下场劝阻，这本就不是义勇军该做的事，现在城内城外全是难民，华容道上更堵塞不堪，若是之前义勇军据城而守还有几分胜算，可是现在已是死局。何驰心念不动继续用炭笔在地图上勾勒出乌林周边地形，淡淡的问。

“往哪撤？”

“我们北上渡汉水。”

“现在渡船都不够，难道你要抽走难民的渡船。”

何驰的一句话让陈术无言以对，放眼这两江汇聚之地居然是南北无援，东西难顾，当真是应了何驰之前所言，此地卫城就是一个死寨。

“十天，我就给他们争一争这十天。敖大虎你去军中挑五十个不怕死的和十个木匠，记上姓名送去江陵给曹纤，让她按照十倍安家。”

“公子你断不能有事，我护送你去江陵。山路上虽然险阻，但至少也是个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