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9 走出象牙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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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各种宴请渐渐多起来。

我的师兄正在追求从上海归来的柴琴，他已经从金豹那里打听到我和柴琴的关系已经冷淡。他要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也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同时也要有一个接近柴的借口，于是的请大家吃饭。金豹也十分卖力。于是，师兄、我和柴琴等十个人一起来到了醉江月酒楼。各位同学心照不宣地留下两个相邻的座位让我和柴琴坐。师兄提出要不要点蛇肉，我认为既然他要摆阔又不潇洒，哪里有问客人要不要杀鸡的道理？而且自己也不那么在乎柴琴了，既然他要充大方，就让他出点血好了，立即表示要。但是柴琴马上表示太恐怖，否决了。师兄又提议要桂花鱼，我知道桂花鱼都喜欢，马上表示支持。但是，令我想不到的是，柴琴仍然反对，说太贵了。我问她：“为什么总与我作对？”

柴琴将头一歪说：“就是要与你作对！你说什么，我都反对。”

大家就冲着我哈哈大笑。菜上齐了，开始喝酒，受到柴琴几次公开的反对，我很是郁闷，就低头只顾自己喝酒。可是，柴琴好像不管我的感受似的，又想了一个恶作剧：她竟然夹起一个红色的大辣椒，放到我的酒杯中。我惊愕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柴琴就坏坏地笑：“请你喝鸡尾酒！”

大家看着我笑。我就大大方方地端起酒杯，真的喝了一口，奇怪的味道让我皱眉。刘芳知道柴琴故意刁难我给自己的新欢看，心疼了，赶紧夺过酒杯，责怪我说：“真的喝，傻吧，你！”

我说：“没有办法，柴琴要我喝嘛，即使有毒也要喝的！”

一席话，我觉得说出来很自然。可是，大家笑了起来，师兄一脸尴尬，柴琴满脸朝霞。喝完酒席，大家走出餐厅，相互道别。有的准备步行，有的准备乘坐公交。师兄还在与人交谈，柴琴站在旁边，她看见我牵着刘芳的手进了一辆出租车，心里像飞进了一只苍蝇一样。她知道一切已经确定，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此刻，我明白我的生命中一只很重很重的蛋彻底失去了！

接下来几天，同学们请几位导师的客。黄牛十分买卖力前前后后张罗。我因为毕业论文的事情和李雾教授发生很大的冲突，心里不愉快，也没有时间去参与，只好由同学们去办理。于是，老师和学生决定在艳阳天酒店喝酒。

2004年3月13日，我与熊鹰交谈：三年的研究生明白了两件事——第一，现实永远是现实，不能够靠设想，脚踏实地才能够成功。脱离实际的想象，哪怕与现实只是有很小的距离，就是空想，而且在奋斗的过程中自己的努力永远是第一位的；第二，人生本来就不是完美的，追求完美是违背现实生活的。追求完美的真爱也是脱离实际的，完美的真爱其实只存在于才子佳人的想象之中。另外，我的人格也不是完美的，固执己见、对重大问题想当然、在关键的时刻不果断。回首三年的研究生生活，我后悔吗？有一点，但是，对于追求柴琴，我并不后悔。如果我不去追求柴琴，或许会在自己的后半生后悔几十年。许多的人后悔年轻的时候，没有大胆地追求自己的真爱。其实，要是他真的大胆地去追求了，也不一定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相反，有的人当初没有去大胆尝试，后来却把当初的条件理想化了，留下了终生的遗憾。因为他自己终生以为自己本来可以得到的，只是因为自己软弱没有得到。如果自己竭尽全力去追求了，即使失败，后半生也不会平白后悔。比如，胡白云教授后悔当初没有追求自己的师妹，因为他没有尝试过，所以后悔至今。如果他当时勇敢地去追，也许能够成功，那么他不会后悔；也许不成功，他也不会后悔至今。爱情，其实有些宿命，有的人全力以赴的付出，却总是遭到失败，如李龙对杨梅，为她提供资金钱，为她提供电脑，为她介绍工作……结果，还是失去了她；有的人，付出不多，例如魏羊，只是在歌厅唱了几首歌，却能够坐享其成，杨梅就对他死心塌地。想到这里我心里实在难以平静。

肖打电话给我，说3月7日要来汉口，我说不用急，等我问清楚消息再说。

我见过李雾教授，问清了肖考试的结果是第三名，要公费很难。

5月28日，论文答辩进行。我的论文在导师之间引起争论。也许是我的论文写的是东方伟人，大家都熟悉，都有自己的观点；也许是观点太新，大家有分歧；或许是时间太匆忙，有一些别字还没有改过来……总之，我的论文勉强通过。但是，通过后还需要修改。答辩结束后，刘芳和柴琴的论文获得了优秀论文称号。我看到自己辛苦了半年之久，很想写出高质量的论文，却不如别人拷贝的东西，苦不堪言。我觉得中国的高等教育实在是太没有学术水准了，连哪是有创造性的观点的论文哪是抄袭的论文都分不清楚！答辩完后，除了我，大家都很高兴。于是决定师生一同到艳阳天餐馆去吃饭。曹风教授同我乘一辆出租车，见我不快乐，便说：“你的论文其实不错，有新意、有意义、文笔流畅。但是有新意的文章往往争议多，在答辩中反而不如四平八稳的容易通过。你今后还可以写它，甚至可以发表。”

我心里有点好受些了，表示愿意继续坚持下去。到了餐厅，大家分为两桌。我选择了离开导师一桌，只管喝闷酒。其他人非常高兴，谈笑风生。忽然王雨教授站起来，他本来又高又帅，所以特别显眼。大家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王雨教授当场以他富有磁性的浑厚男中音背下诵我写在论文后面的后记：临近毕业，忽觉光阴似箭，人生如梦。回首三年的研究生生活，依稀记得：小小课堂，谈笑风生；同学相伴，其乐融融；求索真知，皓首穷经；求职路上，行色匆匆-----转眼之间，三载已去，只留下色彩斑斓的记忆。大学真是万花筒，包罗万象；大学真是熔铁炉，锤炼我们的人生。经历了风雨，才真切感受到：世界太大，自我太小；愿望太高，机遇太少。但是，我坚信不如意的事情必将随时光而去，未来一定更加美好------他刚刚背诵完毕，热烈的掌声响了起来。大家既欣赏我的文辞，又欣赏他惊人的记忆。师生之间也有惺惺相惜的感觉。他于是又说我不愧为作家。大家于是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集中到我的身上。柴琴更是以一种复杂的表情看着我，似乎有安慰，又有幽怨。但是我仍然闷闷不乐，黄牛就劝道：“我，不要太在意了。”

我趁着酒性发泄不满，故意大声说：“我很在意，我无法接受。”

言毕，扬长而去。

论文答辩完毕以后，同学们纷纷离开学校。我因为在人民武装学院代课，因此需要逗留一段时间。

我本来要送走的第一位同学应当是柴琴，可是两个人的关系十分微妙，所以柴琴到上海去时，我并没有去。相反，我再次送刘芳到深圳去。那一天正好是王雨教授请客。当我、柴琴、刘芳、白薇和金豹走在一起。我和刘芳手拉着手，有说有笑。柴琴脸上很难看，眼睛里，流露出凄怨的神情。我心里有一丝得意，故意提高了说话的声音。柴琴忽然大声叫：“到学校太远了，我要坐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