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第一次握你的手 指尖传来你的温柔

如果打架的伤害结果不那么严重，一般不会构成犯罪。当然，寻衅滋事和聚众斗殴（1997年《刑法》修订前称为“流氓罪”）除外。一般的打架行为是由治安管理处罚法律（当时是《治安管理处罚条例》，2006年被《治安管理处罚法》取代）来调整的。中国的行政处罚体系里没有正当防卫。后来修法时，以制止不法侵害的表述来代替类似的行为。体育系那个因画蛇添足而被我打晕的倒霉蛋叫宋奇，在送往校医院的路上就醒了。后来经校医诊断为轻微脑振荡，没留下什么外伤，礼拜一就按时上课了。孙四宝就惨了，虽然也没什么大碍，但鼻青脸肿，屁股肿的走路都费劲，皮外伤较多，面子算是丢尽了。宣老师原是我校政法系学生，后来在华东政法学院读的研，是我校为了重建法律系引进的人才。前文提到过，五十年代院系调整的时候，我校与其他几所学校的法律系一起调往上海，组建了华东政法学院。那么这次宣老师回来重建我校法律系，也是一种人才反哺。我提出自己的行为系正当防卫，因为这个词我熟。我为避免已经倒地的孙四宝的人身继续受到伤害，为制止前来踹他的宋奇，在情急之中打了一拳，应该属于正当防卫啊！问题正当防卫是刑法的概念，我们行为情节较轻，还没到需要刑法调整的地步——两拨大学生为了踢球打个架，总不能定流氓罪吧！宣老师利用自己的法学知识，再偷换一点概念，巧妙的说服了校警。为了使他人的人身权利免受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而采取的正当防卫行为，不负刑事责任。举重以明轻，如果该行为造成的后果低于刑事责任的后果，更不应该受到处罚。试问，为了防止别人的侵害，杀人都没事，难道打晕个把人反而要担责？大学里的“校警”不是正经的执法人员，实际上没受到过什么训练。平时对其他专业的学生吆五喝六的，看似一本正经，遇到法律系的老师，很快就被绕晕了。我军大获全胜，凯旋而归。室友们簇拥着宣老师来到美食街庆功，点了各种各样的学生眼中的珍馐佳肴，王岩还拿出一瓶从家里带来的美酒。觥筹交错之间，宣老师告诉我，这件事的事实认定主要得益于一名中文系的女生，她的闺蜜是体育系一名男队员的女朋友，所以学校派出所及上级公安人员认为她的陈述最具客观性，而她的陈述非常有利于我。“是不是那个穿白衣服的女孩？”

我急切的问道。“嗯！”

宣老师点点头，“你们认识？”

“不认识。”

我觉得我们只有眉目的交流，尚不能算是认识。“以后要多注意。有什么事情商量着来，不要动不动就动手打架。”

宣老师一本正经的教训道，“特别是和体育系的那帮学生。你们这次是凑巧，人家大意了，根本没把注意力放你身上，没想到你会打他。”

“是，是。”

我和王岩唯唯诺诺的道。宣老师又安排我们次日到市场上买一些小礼品，准备安排个时间与体育系和解一下，免得他们下次找我们的麻烦。晚上喝了酒，夜里我们回到寝室又闹腾了一阵，一直到熄灯后很久才睡觉。我对王岩轻而易举的就能让那些追打孙四宝的体育生无法近身十分不解，在我的追问下，王岩醉眼朦胧的表演了他的擒拿术。说实话，擒拿术着实有些神奇，虽然王岩的力量在寝室里排不了前三，但即使力量最大的牛阿满，也对他无可奈何，这大抵就是传说中的四两拨千斤吧。第二天上午，除老六龙伟外，我和王岩、李涛、牛阿满、朱良辉等人均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在食堂里草草吃了些午餐，我和王岩便马不停蹄的赶赴小商品市场。其余室友返回寝室，研习一种叫做“八十分”的扑克游戏。女人是男人永远的话题。我俩沿着镜湖边的观景马路边走边聊班里的哪位姑娘漂亮或者哪个女孩更有气质，话题从班里一直聊到学校。正当我们讨论着昨天那个白衣女孩是否因为对我有意，所以才专程到派出所为我作证时，我发现她好像就近在眼前……她说她叫虞晶晶，身边的两位伙伴分别是冷艳和李冬梅，她们是江城大学中文系一年级的学生。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我们就这么互相自我介绍，相识了。她们拒绝了我请吃饭的邀请，依依不舍的走了。之所以我觉得她们是依依不舍，是因为我看到她身边那个名叫冷艳的高挑女子一步一回头的神情。尽管如此，我也没有发出进一步的挽留，毕竟她不是主角。我们目送着三位女孩消失在湖边的转角处。王岩发出一阵惋惜的哀叹。“怎么了？”

我问道。“可惜了。”

他捶胸顿足道，“你请人吃饭的邀请不真诚。还‘明天’请她们吃个饭，所谓相请不如偶遇，为什么不今天就来个立杆见影的呢？”

“本来嘛！”

我捂着滚圆的肚皮，“咱俩刚吃过饭出来的你忘了？其实我也就是说句客气话。如果她同意的话，哪天约好了，郑重的请她一下。”

“我觉得这姑娘对你有意思。”

王岩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她见你的时候，脸刷的红了。”

“人家精神焕发！”

我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打小到大都没被女生待见过。“别胡说八道。”

王岩制止了我自由发挥，“脸突然红了，说明她内心里对你是有感觉的。你下次遇见她，正式邀请她。你别说请她自己，那样太明显，你就说请她们整个寝室吃饭。”

“请她们寝室？”

我连忙在脑海里盘算一下这个月的生活费。“不让你自己请，我回头跟老大说，哥几个给你兑份子，咱们请她们寝室。你就是出个面邀请下，算是施个美人计。”

王岩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咱们法律系狼多肉少，再说，同一个专业的谈恋爱，成的机率不大。常言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要在本班找。不仅数量比较少，而且质量也不好。”

“你这都哪门子的常言？”

我笑了，“咱班女生听到非得撕了你。”

“我就这么一说。”

王岩白我一眼，“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呢。现说了，如果你介绍咱们寝室跟她们寝室认识一下，到时候兄弟们脱单了，还能少得了你的酒喝？”

“这个……”我表面上犹犹豫豫，其实内心有些欢喜。不过，虞晶晶的长相，甜美动人，一看就是个讨大多数男人喜欢的姑娘，“别，我得先撒泡尿照照自己，就我这长相……对她施美人计，别是班门弄斧，最后弄个赔了妇人又折兵。”

“你不要有压力，”王岩继续对我做动员，“依你的条件，成功的可能性确实不高。但是，正是因为你们不班配，成功了，意外之喜，你会成为男生中的恋爱导师，没准儿还能竞选下届班长呢。失败了，顺理成章，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人笑话你，相反，还会有很多男生佩服你的勇气。想想，你有什么可失去的，马克思教导我们，无产阶级，挣脱的只能是枷锁。在爱情上，你就是无产阶级。”

“要不，我试试？”

我就坡下驴，举起拳头，作努力奋斗状，“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以梦为马，不负韶华！”

当时几乎所有的大学都在怀念海子，因此他的诗句大家都能耳熟能详。“孺子可教！”

王岩拍拍我的肩膀，“6号楼209全体室友感谢您！不，法律系全体男生感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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