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苦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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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台内烛火通明，宫女人影交错，穿梭在摆放整齐的宴桌中，清一色雾蓝宫女装，在烛火照映下，鲜艳了不少。宫女们训练有素，脚步声极轻，腰间都拴着五色丝线、佩戴各色香囊。

随着殿外高维一声唱和,宫女们统一放下手中活计，下跪行礼：“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金安，给圣上请安，圣上万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金安。”

萧景卿扶着太后，荣请太后坐上首，自己与皇后则坐在太后下方，其余妃嫔按照位份各自入座，冉清瑶的位置不近不远，恰巧在中间。

环顾四周，珍妃、柔妃又是一左一右各自占据东西六宫首位，冉清瑶看向珍妃，她此刻正与皇后说话，说得什么，听不大清楚，面上却是笑意盈盈，让人觉得亲近。

冉清瑶接过乐心手里的团扇，有一搭没一搭扇着风，她今日只带了乐心出来，留灵心守着昭阳宫，出门前，还撞见了王贵人，王贵人今日身着银红纱缠枝海棠宫装，下身配浅粉色立水裙，虽然看着精神不济，但脂粉一施，依然娇艳不少。

宫中的盛宴，无非是歌舞酒曲，方才因贵人到来停下脚步的宫女们此刻纷纷动了起来，醇厚的美酒倒入杯中，荡起涟漪，一道道精致的菜肴奉到各个妃嫔桌上，以及等在晚清台下聆乐司的宫女们，踮着脚尖，怀抱乐器，步入殿中。

柔美的丝竹声渐渐入耳，皇后率先端起酒杯，向萧景卿遥遥示意，萧景卿偏头，应下了这杯酒，一饮而尽。

皇后笑意更甚，抿了一口酒，轻轻皱眉，勉强咽下，唇齿间还残留着酒的余味，她忍不住夹起一颗腌梅，去去嘴里的苦味。

念云时刻注意着皇后，见她似有不适，借着倒茶的空隙，蹲下身来：“娘娘，怎么了？”

“今日这酒，怎么一股子苦味儿？是谁安排的？”皇后收敛着声音，又用帕子遮掩着嘴角。

念云捧起茶杯，递到皇后面前：“是珍妃娘娘。安排的是娘娘您最爱喝的桑落酒。娘娘若觉得酒不好，还是改喝茶吧。”

“这端午佳宴，本宫身为皇后，难道以茶代酒吗？算了，许是日日喝药的缘故，还真是没习惯过来，也不必换茶，你再替本宫倒上一盅吧。”皇后扫视四周，众人皆饮酒闻乐，似乎只有她的酒出了问题。

但她丝毫不认为是她的酒真出了问题，毕竟太后与圣上都在，没人有这胆量，更没这手段，在此佳宴上，谋害她这个皇后。

念云挽起一边衣袖，探身拿过酒，替皇后满上。

太后慢悠悠饮下一杯酒，眼角余光注意到皇后，朗声道：“皇后啊，这小半年，后宫诸事，有你在，皆安排妥帖，你也是辛苦了，把持着偌大一个后宫，没出什么差错，可见你用人得当，管理有方。哀家替圣上谢谢你。”

“臣妾不敢当。后宫有太后您坐镇，臣妾才敢放手做事。且臣妾身为皇后，与圣上是夫妻一体，替圣上管理后宫，排忧解难是应当的。”皇后听闻此话，立刻搭着念云手起身，朝着太后方向行礼，不悦的心思多了几分。

她是皇后，后宫自然该是她管着，难不成还是她这个太后管吗？平日里惯会说好听的，今日当着众人面，说她把持后宫？若后宫真是她能把持的，底下的妃嫔就不用侍寝了，宫里也不用设司寝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