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熟心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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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务餐会中最疲累的器官并不是塞满酒水的胃，而是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和能说会道的嘴。面对陈慎川的猜忌，宋牧那些半真半假的回答将气氛弄得有些古怪，舒窈倒是对他极为好奇，话题从硬科技的行业发展到资本圈最新的娱乐八卦，这个健谈的女人毫不吝惜爽朗的笑容，整个晚上都在拉着宋牧聊天。

“这几年城市更新变化太大了，要是没有导航我都不见得能找着回家的路。”舒窈整晚都在喝红酒，几乎没怎么动过筷，眼睛蒙着一层水汪汪的酒汽，脸颊也微微有些泛红。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陈慎川十分钟前被一位相熟的重要合作伙伴请了出去久久未归，闹哄哄的包厢中留下舒窈和宋牧颇有些尴尬地坐在一块。

宋牧笑着从侍应生托盘中接过温茶轻声道了谢，又才将温度正好的茶水轻放在舒窈手边，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着。

“宋总这心思细得咧。”舒窈颇为夸张的冒出这一句，笑盈盈的拿过那杯热茶快速的喝了两大口，满意的眯了眯眼睛。也许是因为酒精，让她不再刻意掩饰自己对这个餐会的不耐烦，眼睛漫无目的的扫过那些酒酣耳热中推杯换盏的一张张生面孔，乏味地轻叹了一口气，“这里，果然跟想象中一样无聊，对吧。”

宋牧大概是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句大实话来，一时间有些摸不准舒窈是真的醉了还是其他，所以他只是笑笑，连附和也没有。热闹的气氛中，他俩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的寡兴。宋牧其实可以很轻易地调动席间气氛，毕竟交际应酬是立足这个行业必须掌握地技能之一。但炉火纯青的演技必不可少，更重要的是懂得分清形式。

“其实你知道陈慎川来见你的意思吧，他那个漂亮弟弟我见过，脾气不怎么好，话也不多。”舒窈脸上的笑容突然明朗，却也带着些不怀好意的狭促，朝宋牧挤挤眼，“听说这小子浑着呢，宋总被他看上了，可得当心啊。这陈家的人呐，都不怎么让人省心。”

嘈杂的包厢中偶尔会爆发出一阵哄笑，宋牧的眼镜玻璃折了水晶吊灯璀璨的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手机在裤袋里嗡响不停，电话那头的人极有耐心，一遍遍地拨过来坚持不懈的磨耗着。舒窈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笑得更肆意了几分，双唇被嫣红的酒色浸润出更多妩媚之态，眼神若有似无的勾在宋牧脸上，带着几分心照不宣的得意。

“陈先生看起来对舒小姐很体贴。”宋牧显着进退有度的得体笑容，并没有直接回应舒窈那句意味深长的感慨。

“其实，我更喜欢陈貊那样的，横冲直撞的小屁孩身上有股可怕的蛮劲儿，很有趣不是么？”舒窈笑笑，朝宋牧眨了眨眼，眼中有水晶般清澈地光亮，似乎想要将人心的晦暗鉴照清晰，“但是没办法，陈慎川更符合我们家的结婚标准。要不然，我一定同你争一争。”她的笑容很明朗，被酒气熏得粉红的颧弓在光影下透出几分俏皮感。

“舒小姐好像很了解陈貊。”宋牧还是那副温和亲切的模样，似乎半点都没有被舒窈的大胆直白所撼动。

“既然要做交易，自然要知己知彼才行。”舒窈漫不经心的又呷了一口红酒，极有教养的耐心捋了捋白色长裙上微不可查的褶痕，“陈貊是个小怪物。这是陈慎川说的。”

“如果有人喜欢折磨怪物，这种挑战还让他很有征服感，看着对方愤怒反抗，再打击至彻底绝望沮丧，就是乐趣所在的话，那本质上他自己也是怪物，不过，没人敢告诉他罢了。”宋牧突然变得言词犀利尖锐，在舒窈莫名其妙的笑意中，他明白自己得迅速做出决断，至少得表明立场。先前对付陈慎川时模棱两可的招数在此时已经派不上用场了，继续敷衍的话难免会招惹更多猜忌和麻烦。

必须表现出竭力的正面维护，哪怕力量微薄。

“我很好奇陈貊怎么形容陈慎川的，至少得是个变态吧？”

“他并不愿意同我聊起这些，可能因为，是些不太愉快的回忆。”宋牧面色平静地撒了谎。下意识刻意忽略了陈貊对自己惯用卖惨的手段。他宽慰自己维护共同利益也是交易的一部分。就如同此时的舒窈，顶着陈慎川未婚妻的头衔坐在这个屋子里接受所有人目光审视一样。

宋牧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在似醉非醉的舒窈眼中这仿佛是个奇妙的动作，她顽固的认为这是对方能消除戒备心理的微妙反应。她总是忍不住分析身边每个人的行为和心理，并且固执的将这些坏毛病归咎于和之前分手的恋人是心理医生有关。

“哦，小男孩的自尊心作祟，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要维持形象的。”舒窈认真点点头，视线突然落到了宋牧的裤袋处，笑着轻声的提醒道，“你电话响了很多次了，小男孩可不怎么有耐心。”

宋牧笑着摇了摇头，仍旧没有拿出嗡响不停的手机。舒窈虚眯了眼朝他瘪瘪嘴，从那张风光霁月的脸上移开了眼，嘴里继续调侃嘟囔着，“可惜了，陈貊眼睛生得漂亮，就是眼光不怎么样。”

被讽刺的人不急不恼，还颇有绅士风度的再次招来侍应生，让他再给舒窈准备一杯温茶。陈慎川重新回到包厢，虽然笑得颇为克制，但神情比先前喜悦了许多，双眼闪着熠熠的光。但他丝毫没有因为晾着宋牧和舒窈而表示抱歉，语气中也有明显的倨傲，“刚刚遇着你们明城的石董，他对你倒是赞不绝口。”

舒窈喝得有些多了，用手撑着下巴看着陈慎川和宋牧，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双眼也有些游离迷蒙。听着宋牧不矜不伐的谦词，她脑子里想到了在陈家见到了那个漂亮小孩，盯着陈慎川和他肖似的五官狡黠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