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无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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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问津的角落，从栀子花苞上抖落的夏天，轻巧地摔碎在力竭声嘶的蝉鸣中间。

暴雨试图涤尽城市积淤，闷热的天气变得潮湿清凉，陈貊打了个不小的喷嚏，被淋湿的衣服随意的被装在不知从哪弄来的塑料袋。他坐在宋牧对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吃饭，他发现宋牧今天的进食速度比昨天快了不少，估计是手边堆积的急需处理文件一直在无声的催促，迫使工作狂不得不将珍馐美味变成应付胃口的快餐。

宋牧手机里播放着调研分析报告，筷子精准的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烧肉，听到一些关键点会腾出手来快速记下，备忘录上的字迹潦草飘逸，记载着碎片时间里庞杂的积累。不止明城，任何一个在京州叫得出名的投资公司，优秀人才比比皆是，毫无背景关系的宋牧能从这些佼佼者中披荆斩棘得以立足，仅是凭着庞杂的知识和风控直觉那也远远不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是宋牧从不质疑的基础理论。一日三餐顿顿不忘，不管食物的精劣，甚至不管胃口的好坏，都尽量准时填饱肚子。每天的运动量也从不敷衍，即使加班到凌晨，回到家也要在跑步机前挥汗如雨地听完最新的财经新闻。充沛的体能让他更有耐力和韧性应付高强度工作，毕竟，工作的本质就是被压榨的劳动力。

此刻陈貊似乎成了这间办公室的隐形人，虽然‘被冷战’却丝毫不觉得自己先前轻言调戏有何不妥，因为宋牧的冷脸时往往会让他有种隐秘的快意，恶劣的验证着自身的存在感。

屋子里太安静了，只有机械化的播音腔太过刻板，陈貊故意将自动刨笔刀的声响弄得极大，宋牧常用的那三支铅笔被他削得两头尖尖还不够，又从文具备用抽屉里翻出两支崭新的铅笔，直到刨出的木屑塞满了刨笔器的肚子，宋牧的手机播放音量也在暗自较劲，明显比先前高出了不少。

陈貊重新坐到宋牧对面，将那把削尖的铅笔归置到笔筒内，宋牧认真的听着新闻播报，并没有表扬这番殷勤周到。随手在文件堆里翻了翻，因为还没有充分的时间了解内部结构，陈貊只能按照组别将文件区分。翻到温蔓蔓的名字他停了停，抽出来看得很认真，据张既恩说，温蔓蔓之所以被宋牧倚重，就是不管什么报告文件都做得比别人仔细周全，连他也偷摸着学了不少。

但是学习难度比陈貊预料中还要枯燥艰难，纵然他好歹念完了基础概念，也不甚艰辛的混到了结业证书，但要立马研判一份商业计划书还是心余力绌，光是关于投资协议的部分就让他那颗被酒精荼毒还没超过12小时的脑子抗议罢工。

过分尖锐的铅笔会在纸页上留下灰屑，陈貊有些出师不利的沮丧，抬眼看着正在收拾餐盒的宋牧立刻殷勤的抢了过来，“宋牧，我是你秘书，你得习惯支使我。”五官本就生得明艳，笑起来更是有种天真地明朗。

窗外的暴风雨势头渐小，灰青的天色也有了愈渐明亮的趋势。血液参与了食物消化，导致脑部血流不足就会使人犯困，宋牧甚至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冷落陈貊，看起来呆愣愣，眼睛疲倦的半眯着，有些走神。

“宋牧，你要午休吗？”陈貊抬手看了看表，午休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不用，我没有午睡的习惯。”宋牧摇了摇头，伸手拿走了陈貊做记号的那份文件，铅笔标注区有不少，连细枝末节处都没有放过，“自主学习能力倒是挺强。”

“你亲自教我的话，我上手更快。”陈貊得意的抬抬下巴，眼中闪着熠熠的光。

宋牧惧怕这样的眼神，那种沉重的期盼像无形的枷锁，却能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让人心生惊惮。

“我可教不了你。光是这些工作，已经代表资产阶级充分压榨我了。”宋牧指了指那堆积如山的文件，委婉的示意着自己确实爱莫能助，“你可以找张既恩，他挺热心肠的，就昨天帮你搬桌子那个。”

“磨刀不误砍柴工，你教会了我，这些以后就不用自己过手了。”陈貊笑得恣意，“再说了，你的秘书跟别人学，传出去该砸你招牌了。”

听起来确实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但宋牧知道陈貊在算计什么，他不想接招，也不敢接招。

“砸了就砸了，反正你来这两天基本也给我砸透了。”宋牧冷幽幽地表态，面色上不见分毫情绪波澜。

“如果你不高兴，可以直接告诉我。”陈貊倒是坦然，眸珠乌黑明亮，透着招摇地狡黠。

“陈貊，我说过，你很聪明，你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宋牧直视着那双清亮的眼睛，他知道陈貊的纠缠并不会到此为止，“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没有人是傻子，如果明知道做的事会踩过界却还是做了，光是这份愚蠢和恶意就不值得被原谅。”

“宋牧，你觉得我会踩过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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