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山月初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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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88;#12288;肖子铭用了几个晚上的时间，给改莲讲了一个故事。现在对改莲来说，比平常更渴望夜晚。因为只有在静寂的夜里，她才能一点一点地走进这个男人的世界，慢慢触摸到他的内心。

#12288;#12288;在距范家川百里之遥，有一个金水县，金水县下面有一个金水镇，那里有一个水磨村。

#12288;#12288;水磨村里的李德顺老先生在村里是一个德高望重的人。他与妻子王氏育有五子二女，家境殷实。老先生是个手艺人，会编各种蔑器。在一个农耕之乡，乡人们需要的簸箕、箩之类的东西都是有相当市场的。他们这是独家买卖，生意很是兴隆。问题是这老先生头脑灵活，他不但经营田亩，也编蔑器，主要的来钱路子是经营着一个大羊群。他的两个女儿都已出嫁，也都嫁的是小康人家。五个儿子，只有最小的儿子李凤山尚未婚娶。

#12288;#12288;这李凤山是老先生夫妇最疼爱的，不但编得一手好蔑器，更难得的是画得一手好画。这样的一个家庭，再加上这李凤山一表人才，又擅丹青，自然成了媒婆眼里的香饽饽。一个年方十九的小伙子也该成个家了。

#12288;#12288;可这李凤山天生是个鬼机灵，他又爱看书又爱画画，而且心眼又多又活。凡是媒婆提到的女子，他都要乔装打扮一番提前了解，因此也就一直没有合适的主儿。这一年农闲季节，李凤山又是长袍马褂，头戴青布小帽来到金水镇的金水街上，支起画板为人画像，一方面锻炼一下自己的本事，另外也给自己挣些铜板。

#12288;#12288;在当时这个小镇子上，给人画像还是比较新奇的事情。照相也只是富足之家才会享受的奢侈之举。这个小伙子要价不高，画得又像，所以好多人就在街上排队让他画，也有人把他请到家里，主要是给老人画张老像。这样一来，他连住店钱都省了。

#12288;#12288;李老先生知道儿子有这个本事，所以对他外出几日不归的情况也就习惯了。几个哥哥嫂嫂还开玩笑，说是老五这么下去，说不上下次就把媳妇也给娘领回家了。

#12288;#12288;他给人画像的时候，如果有人晚上约到家里画，他就会把画摊支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到主家去，如果后面没有约场，未时左右就得动身回家，毕竟路上还得几个时辰。这一天他已经收了画摊，准备起身回家，有一个中年人来到跟前，说是请他到家里给太太画像。

#12288;#12288;这是一个三进的庭院，来人一直把他带到最里面的屋子。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阔绰的家庭，心里猜测这可能是这个镇子上最富有的家庭吧。他没有猜错，这正是金水镇，其实也是金水县也都能排得上号的富豪孟福的家里。

#12288;#12288;如果在金水县没有听过孟福的名字，那么估计你在这个县里生活的时间太短。孟福的经历说起来颇具传奇色彩。说是国父的一个心腹曾经给过他大量的经费，让他到这里来发展力量，后来他拿这些钱置房置地，扩大了家业，同时又是官商皆通，也可以说是黑白能吃。无论这些传言是真是假，但孟家的发达却是有目共睹的。

#12288;#12288;孟老爷前后娶了两个老婆，只不过前面的老婆已经死了。先房留下了两个儿子，分别叫孟凯龙、孟凯虎，都已成家；后来续娶的老婆又生了一儿一女，女儿孟小月今年十七岁，待字闺中，儿子孟凯彪八岁。

#12288;#12288;把李凤山领来的中年男子叫孟千秋，是孟府的管家。他是听到上街买东西的下人回来说是街上有个年青人给人画像，太太听了也很感兴趣，让他带来看看。大户人家的女眷出门很不方便，尤其当时日本人已经打进了中国，给人感觉总是世道还不太平，虽然说金水镇现在还没有兵荒马乱，但风闻鹰嘴洼的土匪已经坐大坐实，老爷就是镇政府的人请了去，说是要动用绅士的力量做好金水镇的保卫工作。

#12288;#12288;李凤山站在那个宽大而又阔绰的屋子不敢落座。管家给他倒了一杯茶，说是去请太太。一会儿功夫只见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进来，坐在八仙桌旁边的太师椅子上让他画像。他知道这便是孟府的太太了，于是就支上画板，用心给她画像。一旦进入了画画的状态，他完全是一种忘我的境界，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他，只有画，还有被画的人或物。

#12288;#12288;孟千秋站在边上欣赏，他看着太太的模样一点一点地出现在画纸上，就和真人没什么区别。他屏住呼吸看了一会，出去到厨房拿点心的时候说，哎呀，这个人画得，那可真是活了。

#12288;#12288;孟小月的贴身使女小翠正好来这里给小姐拿点吃的，一听就追着问：“谁在哪画啥呢？我也去看看。”

#12288;#12288;李凤山知道有人站在他的后面看，他也从不回头。这是他画画的规矩，那样会影响他的心绪。他不知道，这一会儿，小翠已经把她那个爱看热闹的小主人孟小月叫来看画像，此时正站在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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