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接近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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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外，伽夜顺手关了刚刚时铭出现时设下的空间结界，利落地站起身毫不犹豫往外走，和刚刚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截然不同，时铭大概用遗留的力量施了什么秘法，哪怕在仙境，也只能让他想被看见的对象看见。

伽夜思及此，觉得自己居然可以理解他这种做法背后的心念——他既舍不得心爱之人孤单零落痛苦凄惨的死去，又清楚此事绝非如表面上一样简单，他不能不解决这些遗留问题，他已经习惯跟在殿下的身边，习惯为每一件事收尾。

伽夜目不斜视地往前走，装作没听见任何话的样子，时铭在他边上细细解释：“我知道当年之事你们有诸多疑惑和不解之处，没有亲身参与深渊一事，断然无法调动那么强大的力量，更何况阿真之后必然还有更大的危机在，我私心大义难全。”

这番话听起来太大义凛然了，笼概是时铭的样子，但要是换成熟悉之人来听，还是能听出许多破绽。只是伽夜素来于交集不多，竟一点不对劲都没发现。

他从耀眼灼灼浮光跃金的神殿池水边走过的每一步都清晰无比，神殿之上高坐的位子现在换了个人，神职之下是几乎衰竭空荡的躯壳。

让他真的陷入恍惚的是过去他也曾见过那一头茜红发丝在真正纯澈的金色阳光下飞舞，见过她在光下不拘一格开怀大笑的年少意气，见过片鲜艳的花盛开最美最自在的样子，怎么能接受这一切是被自己摧毁的？

所以他不信，怀疑，哪怕明知这条路不可能有结果依然不放弃，他是一个太迟钝太迟钝的人。

曾经很多很多年，作为初生的死神，他拥有执掌生死的巨大权柄，却不懂人心。他不能懂为什么那么多人在那条死后漆黑漫长又痛苦的路上巡逡不去，宁愿做个提着一盏不知何时熄灭的灯盏的孤魂，也不情愿归入轮回，他不明白人间百态，不明白仙境的仙子们为什么有的笑脸盈盈相见对方，有的动辄刀剑相向。

诚然，他一直是被刀剑相向的那个。在他尚稚幼不能掌控灵力的时候，人人都是正义之士怀揣高洁之心，他们把他当做恶鬼妖煞，驱赶、镇压、合众人之力将他推落高井。

说来大概没人会信，死神年幼时，曾是个很没见识的孩子，最初他还需要亲自去引渡亡灵递灯的时候曾有魂灵问他，来生还能不能再见到爱人，他听到这个问题怔愣半晌，手中的灯影摇晃，最后只吐出来一句：“……爱人，他是欠了你什么东西未还吗？”

那人身着一身青衫长袖，掩面轻笑了一声，彼时他刚从人间偷学到“借人东西是必须要还的”这一概念——从三岁稚子的母亲口中。

对方打量他一眼，笑着笑着叹了口气，说：“原来神也不通人事，如此，倒不如人间快活。”

“那来生，我还是情愿做个普通人。”

说罢，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漆黑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小道吞没了他的身影，从那时起，他开始一点一点若有似无的长大，从最初的孩子身型抽条长大到少年模样，又花了很多很多年。

金光打在脸上，他被光芒眩目得睁不开眼，抬臂挡了一下，身边时铭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消失无踪。

大概是发觉那些碎碎念的叮嘱并没被人听进去而忿忿走了，他没当回事，最后回望了一眼矗立的神像，裙踞雕出飞扬的弧度，忽而亮了一下，不同寻常的灵力波动在空中泛起涟漪。

他直觉不对，猛地回头，浩然的蓝色灵力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转瞬之间就将他缠绕其中。

伽夜：“你！”

飞涟淡漠的声音落下，灵力聚合现出行迹，嘴角挂着胜利者的浅笑：“死神阁下，既然来了，我们怎么能不好好招待一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