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不被铭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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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要来了。”

“我希望东方的客人今年能晚些到来，羊群还有一段时间才能迁移到对面的河谷底”

“总是不能事事如愿的，苏海布”

我把毡子往马背上狠狠的摔去，这是匹老驮马，瘦削，马蹄满是豁口和秽物，大口喘着粗气，背上的货物并不多，毕竟我们没什么多余的东西能拿去罗马人那里交易，但它依旧在喘着粗气

寒风鞭打着我的脸，好比剜肉的弯刀一样起初是直直的打在我的皮肤，但不一会儿就顺着脸颊滑进毛皮衣物遮盖不住的内衬，我的脸孔大部分遗传了母亲，鼻子高挺着，眼窝有些陷进去，但我偶尔对着河流也会呢喃，也许是我的额头太前了？父亲总说，事物总有两张面孔，也许我会在意想不到的的时候通过意想不到的方式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所以我总是试图模仿父亲，拙劣模仿着思考。

父亲是一个沉默的人，也许是因为他出生的荒野毫无命名的价值，他被罗马人称之为开塞里克，意为凯撒利亚人，而他真正的名字，恐怕连他自己都遗忘了，他总是凝重的皱起眉头，思索着生计，盘算着能否继续挺过下一个冬季，他总是平静自若，一双带有些哀伤的眼睛自然的耷拉下来，但我总觉得，父亲的冷静更多是一种无奈

他给我取名苏海布，先知的同伴，但他更出名的称呼是‘罗马人苏海布’，他希望我能学会一点我母亲种族的聪明和冷静，这样也许能在这群鹰盘踞的荒地中活得长久，久到可以寄希冀于下一代。

“我们不该离开塞利太远的，这里的豺狼很多，鹰鹫盘旋”“但苏丹可能会经行那里。”

“那又怎么样？没人在意我们，我们只是这群山挣扎着的牧人之一，苏丹不可能对我们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没错，但他的狗会，我听上次路过的经学家说苏丹招募了一群法兰克野人做他的卫士，我还听说他们不论在战场还是田野，都是大敌，经文告诉我们，撒旦并非主的敌人，而是人类的宿敌，它为使人类迷失正道而极尽其能”

说完，他舒展他浓密的眉毛，闭目祈祷了一会儿，继续自如的控制着他那结实的马匹

我则不以为然的低下头看着我胯下的动物，苍老，无力，苟延残喘，拼命的抬起前蹄，砸在岩石裸露的斜坡，肩部的关节麻木重复的运动，有那么一瞬间，我开始觉得我们和它没什么不同，就好像这片土地，除了石头与野兽，还有人类与牲畜，没有清醒和自由的生物会来到这里，这里种下种子，来年只会收获鲜血中的果实。这是一片万物向死孕育一丝残破的生的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