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是告别，亦是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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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申海。

夏已至，暑未到。

天空有微醺的风，键盘上有淡淡的潮湿感，窗开着，淡淡的阳光和栀子花的清香若隐若现在办公室里浮现。高山从九点开始，三个小时了，就这么坐着，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这间十二工位的办公室。房间约莫一百平米，不大，但这里却是他十年的心血，十年的努力，全部的储蓄和希望的尽头。今天，是疫情过后的第一天，他走进这里；今天，他也将告别这里，告别青春，告别梦想。

摸了摸口袋，，想找自己的烟。可是口袋是空的，像极了他的银行账户。于是走向园区的便利店，店很小，店很干净，老刘还是戴着蓝色的袖筒站在柜台区里面忙碌着，他们已经认识三年了，从把公司搬进这个园区的第一天，老刘敲门问他要不要送水开始。看着他从自动门进来，老刘本来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笑眯眯的说：“高老板开工了？买烟？回头我儿子来，我让他给你送水，水放久了不能喝啊。”高山，没有笑，太多的苦涩和挫折堆积在心头的人，一个有家要养，一个中年失去事业的男人，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微笑，他看着老刘，努力地挤了挤嘴角，“来一包金申海吧”。老刘没有转身，伸手就从后面的烟架上摸下一包香烟放到收银机边，然后轻轻地问：“咋啦？”。“没了！”高山熟练撕开香烟包装，从中间抽出一根，拿着香烟屁股重重地敲击着烟盒让烟丝可以更紧密一些，声音有些嘶哑和沉闷，就像一个老风箱“公司没咯。。。”一时，满室静，双方都不知能说些啥。付完款，在走回办公室的路上，老刘在后面叫住了他，伸手给他一个灰色的布袋子，封口的是一根红色的丝带，斜挂着一个短烟杆。“我是一个粗人，不知道说啥，这是我老家自己种的烟叶和手工做的烟枪，你拿去尝尝。老人总说，人生不是死胡同，总能走出来，哥们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家人。”这是一句很普通的安慰人的话，这是一份很普通的礼物，却重重的如用大木桩横击铜钟，咚的一声，轰开了高山一个四十岁男人的心，隐隐有泪要涌出来。从公司不行开始，合伙人联系不上了，员工更多的是更公司谈条件，呵呵，啥也没有的公司有什么条件，唯有命一条了。可曾有一个人来说一句温暖的话语！刚刚老刘的话就像寒夜中的孤灯，风雪中的火炬，那是希望的方向，照顾好家，总能走出来，努力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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