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认知

塞谬尔还没推开门的时候，就从窗户外面看见屋子里亮着灯，他拿出钥匙，已经做好了开门的心理准备。

门一打开，厨房里就传来“砰砰”的巨大声响，距离这么远，听起来也足够惊心动魄。塞谬尔在门口弯下腰把鞋子给换了，突然头顶投下一片黑沉的阴影，清秀的但个子不算高的男生面无表情地穿着家居式熊耳朵的棉拖站在他旁边：“兄长，欢迎回家。”

塞谬尔听对方的语气，顿时松了一口气：“罗德，我回来了。”

罗德是塞谬尔的弟弟，只小一岁，加尔塞斯的一年级生，十分优秀，珍珠白的皮肤和小巧的身材，五官秀气，线条柔和，像是橱窗里摆放的精致人偶，可惜，罗德今年还没有一米七，并且这身高似乎已经没有要继续长的趋势了。

“我看见了。”罗德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应该说，这种冰冷的表情是因为他是在生气，从进门开始他一直都是低气压，“兄长，这是这周你第三次缺席学生会的会议，我希望你能明白，学生会会长，并不只是个头衔，我也并不是代理学生会会长。”

察觉到对方语气的不满，塞谬尔干脆破罐子破摔，他把鞋放在了鞋架上：“不是吗？这个尊贵的头衔似乎只是一门苦差事，他们好像天天在开会。说起来，1008号是在厨房吗？今天的晚餐是什么？”

“兄长，最近加尔塞斯学院并不太平，学生会开会也是为了讨论出稳妥的方案。”罗德说，“晚餐是新邻居送的鱼。说起1008号，请兄长您出门务必带着它，我不希望下次还是在休息室看见它。”

“1008实在太辛苦了，所以我给她放了个假，让她好好休息，莉娅小姐睡得好吗？”塞谬尔说着看了看厨房，他有点不太放心，“莉娅小姐进厨房不会有危险吗？”

“并不会。它的安全系数比你还要高。”罗德冷冷地说，“还有，机器是没有性别的。请您不要再把强制休眠说成‘休息’，1008号这个月已经休眠过六次了，这个月才过了一半。”

“这样看时间过得还真快。”塞谬尔换了鞋子，准备进客厅，但是过道被罗德堵住了，他只能停下来，问，“会议说了什么吗？”

“有的，安全问题。如果兄长你再联系不上，学院就会出于安全考虑，安排我们住宿。”罗德不想表示质疑，所以他委婉地说，“兄长请你对待自己再仁慈一些。我是说，你不具备社交和独立生活能力。事实上，你的起床气比一般人严重，你已经砸坏了四个闹钟，1008号的金属外壳加入了新材料，并且增加了防护措施，承受力是原来的1.5倍，最近它叫你起床只用了不到十分钟，是新记录。如果住宿，兄长你可能会因为宿舍暴力被学院通报，到时候你就连拿奖学金的用处都没有了，所以请你珍惜我们当下的美好时光。”

塞谬尔的臂力不错，不过他并没有暴力倾向，他只是起床气比较严重，会有闭着眼睛随手摸到什么，就把什么东西往噪音方向砸过去的习惯。

被窝永远是人们最好的朋友，被窝以外的地方就是敌人，对敌人就难免会比较暴力。

“我明白了。”塞谬尔不好触他弟弟的逆鳞。

“希望兄长你是真的明白。”一直堵在门口和客厅过道的罗德总算让开了路，“学生会成员已经默认我代替你参加会议了，但是这原本是你作为学生会会长的职责，再有下一次，你的位置就该坐不稳了。第一次他们联系不上你，后来你说你迷路了，虽然检测课教室到学生会的会议室，只有两栋楼的距离和六十九个台阶，最多十五分钟的路程，但是你迷路迷了六个小时零八分钟。我后来一再和你强调，一定要把1008号带在身边，它是活地图，结果第二次他们还是联系不上你，我定位1008的位置才发现它在休息室，还启动了休眠程序。”

“是这样吗？”塞谬尔思考了一下，“我想，或许是莉娅小姐设计得还不够完善，可能还存在一点小问题？”

“您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是吗？”罗德问。

“我应该觉得自己有问题吗？”塞谬尔发自肺腑地问。

“那兄长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旧舍？这是第二起死亡案件，罗耶伊亚的事情才刚过去，你又到了风口浪尖。”罗德垂下目光，似乎不打算继续追问了，“我无权干涉你的自由，但是兄长你最近的行动已经引起很多人的不满，我想，他们已经迫不及待要把你拉下去了。”

“人们总是能对很多东西不满，纹路或者装饰，看到的或者听到的。”塞谬尔像是不太在乎这种情绪，“我并不是很想迁就他们的情绪，他们已经长大了，不该像个要撒娇的孩子来要求我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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