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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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白天租客们大都不在家的缘故，老张直接把女孩和小裁缝带到了二楼。老张自己住在老徐先生曾经的书房，而最大最宽敞的主人房则始终没有被出租。

“此里（这里）是徐先生徐太太最后生活过的痕迹了。”老张不由得感慨道，“多少人想要租，出三只洋一个月我都勿肯。”

女孩只是机械的点着头，她的思绪完全被带入了回忆里。

那架留声机，父亲经常用它来放各路名伶们的经典唱段，兴致到了，还会自己哼几句，有时还会抓着她一起听戏。而现在，那些坐在爸爸怀里躺着听戏的悠闲下午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还有那架书架，那是父亲多年收藏的古籍善本和中外经典。任凭一本拿到市面上去，都能换来千儿八百的大洋。自己就是在那个书架前完成了启蒙教育。

女孩用力摇摇头，从回忆里挣脱出来，她转过身来，对老张微微一笑，道：“谢谢侬阿，要不是阿伯，今朝吾回来也没落脚呃地方了。”

“用不着谢！”老张很大方的一挥手，“吾这条命是老先生救呃，看看房子算啥啦。吾去特（给）侬烧汤，除掉盐，其他啥也不放！保证侬鲜得来打耳光都勿肯放！”

说完，就兴致冲冲的下楼去厨房煲汤了。

小裁缝放下行李，也说道：“阿丽侬刚刚回来，先好好休息吧。有空阿拉再聚！”

女孩不好意思地笑道：“阿生阿哥，真呃麻烦侬咯。过两天吾去拜访江伯伯（你爸爸）。”

“好呃好呃，再会哦！”

小裁缝被她的笑弄得脸色通红，不知是羞还是冷。从别墅出来，连自己的身上都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了。

想到这里，小裁缝也无奈的摇摇头，今天的衣服还没做完，想啥呢。

***

这个刚刚回家的女孩名叫徐梦丽，今年二十岁。的确如她所说，一二八事变爆发后，她父亲的故交方伯伯不分青红皂白，只用了一张船票，就把她带去了大洋彼岸的美国。

直到一个月前，弥留之际的方伯伯才把当年他知道的真相全部告诉了她。

1927年在中国历史上是值得纪念的一年，这一年大革命风云急变，国共两党分道扬镳。也就是从这一年开始，老徐先生的长吁短叹越来越多。出入徐府的社会名流也越来越多，各种叔叔伯伯让徐梦丽日益烦躁，他们聊的话题也都听不懂。到最后，她索性躲到父母的房里去看书去了。

可五年后，深夜里的一记枪响终究还是打破了徐梦丽的平静生活。

那天夜里，她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始终没敢露头。第二天一早，打开房门的不再是妈妈，而是一脸悲痛的老张，他把她交给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爷爷。

“阿丽，爸爸妈妈有事需要处理。侬先跟着方伯伯去美国，爸爸妈妈等一歇（等一会）就会去美国寻侬，晓得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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