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各自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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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中画舫。

范右川立在窗边，四十七八的年纪，身材适中，虽然两鬓有些斑白，但眉目间的练达带着一种沉稳气度，让人不敢小视，此时他微眯着眼睛，迎着河风敞开衣襟，他刚服五石散，身体发热，要迎风发散。

之前河面上的大戏自然一一入眼，不得不感叹虎父无犬女。

他背后，一张木几，几上茶盘一张，茶杯若干，还有一只玉碗，半碗清泉水，水中浸有龙脑，这是龙脑水，建康近年来流行香茶，在茶汤沸时洒几滴龙脑水，便得独特之茶香，清透，绵长，经久不散。

紧靠几边有一只足腕高的瓦台，瓦台上一只小泥炉，炉上坐着紫金铜壶，炉前，秦香楼红袖盈盈跪坐，只上身前倾，左手拇指和食指轻提壶盖，右手捻檀木茶针轻拨茶水，此时茶汤微沸，蒸汽袅袅，红袖便又侧身，以茶匙勺龙脑水洒在沸汤之上，立时满室盈香。

秦宝晶这时依在门边，却有些神思不属，浑没有白日里扯着崔家赘婿吴薄言游街那般神彩飞扬，风光无限，反而有些担忧的皱紧眉头。

不过龙脑的香气到底让她的心宁静一些，便微微揉了揉太阳穴，然后转脸冲着驻立窗前的范右川道：“我早讲了，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绝，如今，白天，疯虎陈无衣以一网五湖白鱼宣告了对崔青娥这位新任寨主的支持。晚上，这崔青娥又以一杆梅花追魂枪安抚住了白龙孟成，如今崔家寨上下一心，士气可用，而只要崔家不乱，夜枭贼朱九那边也不会轻举妄动的，这个时候，我们若冒然插手五湖，只怕反而成为众失之的。”

秦宝晶是生意人，总觉得今早的事情得不偿失。

范右川这时哈哈一笑，转过身来，紧盯着秦宝晶看了一眼：“怎么，还是怯了?”。

这些年来，崔氏在五湖积威不小。

秦宝晶于他双目相对，便微微错开眼神，叹口气。

红袖这时连忙小步上前，帮范右川轻拢敞开的衣襟，整理好衣领，系好腰带。

秦宝晶冲她摆摆手，红袖便退出了船室，在外间弹曲，西施浣纱，傍着河风，断断续续，却别有韵致。

秦宝晶这时抬步走到木几前，盘腿坐下，一手提起小炉上的紫金铜壶，给茶盘里的茶杯注茶。

“好香，好曲。”范右川在秦宝晶对面坐下，咪了口茶，放下茶杯，又伸手轻轻握住秦宝晶的手。秦宝晶今年四十二岁，虽然是徐娘半老，但养尊处优之下，却自有一种勾人的丰腴。

“啐。”秦宝晶没好气的拍开范右川的手，她早过了以色侍人的年纪，再加上这青楼见识的男人何其多，不会真以为范右川会对她更真心，自不会太过理会，也无心理会，今早的事情虽然她敢做，但不等于没有压力，毕竟崔家寨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得罪的。她若不是心中另有依杖，就算是范家再威逼利诱，她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