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仪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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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着火把的普志道长神色庄重步履款款，完全不似刚才猴急跳脚的样子，他身着绛红色素净班衣，头顶偃月冠，手里握着的仿佛不是污布做的火把而是吉祥圣火，金色的阳光笼罩着他瘦小的身形，散发出圣洁的光芒。

不知是被这光芒所震慑，还是畏惧于熊熊燃烧的火炬，普志道长还未走到跟前，人群就哗地一下像红海的潮水似的自动分开让出条道，在海的尽头，显露出一座方木垒成的台子，上面摆着些奇怪的东西。

那木台垒得整整齐齐，体量相当可观，几乎就是个放大两三倍的——棺材。而且不光样子像，它不时散发出一股似有若无的臭味，这臭味说不上有多难闻，但总归令人不舒服，似乎它本不属于人类的世界。

普志道长不禁皱起了眉头。原因有二，一是臭味，更重要的来自心理。离木台越来越近，他却悔意渐浓。寂静无声的广场上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往日里唧唧喳喳的山雀，这会一只也看不到了。已近午时，正是一天中阳气最盛之时，但太阳和天色却一齐阴沉下去，似乎昭示着不祥的降临。而两旁道友的眼神不见惶恐，反而充满了猎奇和期待，也许在他们眼里自己不像是出巡的县太爷，倒像是上法场前游街示众的死刑犯。要是喊一句老子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没准还能引来几声叫好呢。

（娘的，一群烂人！

二舟宫又不是我的，黑斑也不是我招来的，幽冥尧灵醮更是没我什么事，我好心好意帮大家，你们却这么对我……青纯子祜罡子，你们死那么早干嘛，还有景弘你个王八蛋，把我拉进来自己却躲一边看戏，遣散道众会死啊，都跑了那么多人了，你还死守着干嘛……还有你们这群人，没事笑什么笑，我有那么好笑吗，不就说了句话，笑成那个样子至于吗……这破眼镜，早点看清这帮王八蛋的真面目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哦对了，眼镜是景弘帮我配的，度数不够，那还是他的错……）

常言道万事开头难，可对眼下的普志道长来说，开头才是易事，头脑一热就行，但想要收场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前方那座巨型棺材散发着邪恶的气息，光是看上一眼就令人寒毛悚立，若不是怕沦为同门的笑柄，他真想一跑了之。他暗暗祈祷自己不要成为黑斑，否则的话，在场所有人都跑不了，包括景弘！

长话短说，悔恨交加的普志道长终于捱到木台前，光亮的脑门和手掌上全是汗水，被风一吹更觉冷飕飕。所有道士都聚拢过来，但离他以及木台均保持三米开外，哪怕时有推搡，也无人敢越雷池半步。

你们这是拿我当妖怪吗？普志道长内心里悲愤不已，但表面上，还得保持面色如常的样子。站定后他略作休息，平复一下杂乱的心情，跟着又咳嗽

几声清清嗓子。

咕噜，有人听见他咽了口口水。

然后他换右手握着火把，左手先拢无名指，小指从四指背入中指勾掐掌心大指压中指，曲转大指头压定二指，掐了个煞鬼诀，同时嘴里念念有词——

“以净持浊以正邪，日游月杀，五十一将军，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招摇天狗，轩辕女妖，天吞地吞，悬尸闭肚六甲，六甲禁讳十二神王，土府伏龙，各安所……”

声音既悠且长，如古琴低吟剑击长空，缭绕于道观内，经久不绝。

“啧啧，普志还是有一手的。”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

“你要是在这儿呆上三十年，你也能学会。”

“我？一天都不想呆下去了。”

“那你还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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