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双水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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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东边的天空刚刚挂上鱼肚白，双水村的村民们就伴着晨起的鸡鸣开始了一天的劳作，三三两两田间地头不停的穿梭。对于八十年代的东北农村而言，文化传播还相对落后，村里孩子们除了学校的课堂时间，基本上就是在乡间地头、山沟河边玩耍，几个结伴成群，你追我打，嬉笑闹骂声不绝于耳。清晨的双水村到处还弥漫着层层白雾，环绕着周边的山峰和贯穿村庄的河流，错落有致的乡间农房，葱绿而茂盛的庄家，一条条婉转的乡间小路，都将那种东北农村特有的静谧和唯美展露无遗。

双水村的村长张德全家就住在村委会旁边，一扇两米宽的大铁门被红色油漆刷的铮亮。这是前一段上面支援农村建设修建村委时，张德全利用职务之便捞到的一桶红油漆，这样的大门在当时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算得上身份的象征。此时村西头老杨家两口正站在红色大门前，不停的叩打着铁门上的圆环，发出哐哐声响。

“村长、村长，快给俺做主啊”男人杨春立一边用力扣着门环，一边急切的大喊，旁边他的媳妇正在疯狂的哭嚎着。逐渐微亮的双水村狗吠、鸡鸣声四起。

张德全突然从梦中惊醒，睡眼蒙星的他对着外面不耐烦的大喊到“哪个没眼力架的，这大早晨的死人了咋的，火急火燎喊个啥啊，再敲给你腿掐折，有事天亮去村里说”。然后他狠狠地拉了拉被子将头蒙住，嘴里嘟囔一句，便再没有理会。

人前的张德全虽然是一村之长，但是平日里一直和颜悦色，从没跟别人红过脸，更别说这么蛮横的骂人了，都是村里有求必应的主，因此十来年一直连任着双水村的村长，很得民心。门外，老杨两口听到村长的谩骂也是一愣，原本哭嚎的老杨媳妇也一下子安静了。他们一时间没了主意，敲也不是，不敲也不是，便杵在门前不知如何是好。其实他们不知道，张德全的愤怒其实不仅仅源于大早晨敲门这件事。

昨晚张德全去了趟村西头的老刘家，刘邵阳是他连襟，是村里的捕鱼能手。前些年上面有人在村里投资建立一座水库，并培育了上万条鱼苗，委托张德全等人帮忙照看。而刘邵阳借着姐夫张德全的照应，这些年偷着在水库捕鱼，没少卖钱。但是年年也没说给张德全分杯羹，仅仅是逢年过节送上几条鱼，折让张德全气不打一处来，昨天去刘邵阳家喝酒，看到他连襟家换了一台新的电视机，这心里的闷气更是严重，但是碍于连襟的关系，也不好明说，便借着酒劲跟刘邵阳兜起了太极，旁敲侧击阐明刘邵阳家这几年生活水平直线上升，与他关系甚大。没成想刘邵阳根本不接话茬，总是拿供大学生上学，家里入不敷出为借口，频频推诿搪塞，这让张德全气不打一处来，便喝起了闷酒，最后醉倒在桌上，还是他连襟刘邵阳送他回的家。

此时的张德全回忆起昨晚的事儿，内心的憋闷更是严重，他咬了咬牙，心想这口气一定要出。此时，外面的敲门声又骤然响起，张德全刚想发作，但在听到老杨随即喊出的话后便立刻翻身下地，套了件外套就奔出了房门。

双水村的水库堤坝在离村子三公里的向阳沟，连山而建，坝长十余米，工程算不上巨大，但是因为双水村是由两河汇一流的缘故，水流量却出奇的大，水库存水最深的地方能达到十五米，除了村里几个看守水库的值班人员和刘邵阳外，鲜有人来于此。但毕竟水库里有富余的资源，一些人还是有一探究竟的念头。村长张德全为了照应刘邵阳的方便，也为了防止村民到水库发生不必要的麻烦，他曾在全村大会上宣布，凡是没有打招呼到水库的人，一经发现，将会重罚。以张德全在村里的威望，全村还是言听计从的，经此以往，还真打消了村民铤而走险的想法。双水村的水库就成了全村大人孩子的禁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