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阿夜的陆先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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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会爱上一个怎样的人？他是否会如自己当初预想的那般美好？在他出现的时候我们是否会错过？相爱之后如果必须分离，我们是否可以承受？这些都是好难的问题，可和那个人比起来，都算不了什么了。

我认识阿夜的时候，她已经是酒吧里的驻场歌手了。阿夜看起来年纪很小，实际上她已经三十二岁了。用她的话来说，自己早已是半老徐娘了。整个人看破了红尘，又离不开红尘的样子。

三年前的夏天，我跟朋友在鼓楼边的一家酒吧里闲聊。台下的阿夜看起来酷酷的，话少，但却很温柔。上台之后清了清嗓子，说了句：“感谢听我唱歌。”

台上的歌手自顾自地唱着，台下的人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若是说话轻声细语也就算了，碰见素质不好的人，就像在大排档一样，吆五喝六，大声喧哗。可歌手又不能停，只要台下不是酒瓶子乱飞，你就得和颜悦色地唱。这是你的职业道德，和别人是否尊重你无关。我碰见阿夜那天就是这样的情景。

有一对儿情侣在台下吵得不可开交；旁边有两个喝醉了的男人在大声地打电话；还有一位姑娘哭得一塌糊涂。总之，这里就像一个缩小版的江湖，人们各有各的悲伤痛苦，却没办法感同身受。每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但你却无从安慰。

阿夜就像游离在红尘之外的人，仿佛看透了一切。她唱着歌，也不管台下有没有人在听。我记得很清楚，那天阿夜唱的是姜育恒的《再回首》。阿夜略带沙哑的嗓音让我觉得她区别于所有的歌手。

我搬了一把凳子坐在离她不远的角落，点了一根烟，静静地听她唱歌。台上的阿夜似乎注意到了我这个本分的听众，向我点了一下头，微微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唱歌。

阿夜唱完一首歌后，下了台，拎着一瓶啤酒走过来，往我前面的桌子上一放，然后说：“请你的，冲你那认真劲儿。”就这样，我跟阿夜认识了。

阿夜其实算不上特别漂亮的姑娘，但她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很多时候，一个人的皮囊是否漂亮并不值得一提。也许第一眼看起来很漂亮的人，在以后的接触中会觉得只是好看，但谈不上过目难忘。

可阿夜恰恰相反。她是第一眼看起来很普通的姑娘，但随着越来越久地接触发现，她所散发出来的魅力和气质，才是最让人着迷的。这种着迷跟所谓的爱情无关，我仅仅觉得阿夜是一个有趣的姑娘。

她多有趣呢？比如在唱歌的时候，可能突然就停下不唱了。台下的人早已习惯把她当成背景，但这声音突然一停，所有人都会抬起头看着她。她定神几分钟后，会继续演唱，不知道缘由的人都以为阿夜刚刚死机了。

阿夜还有一个固执的点，她从来不接受任何客人点歌。无论你什么来头，付多少小费，我不想唱的歌，我就是不唱。有一次，阿夜碰见了一个喝醉酒的男人，固执地让阿夜为他唱一首庞龙的《两只蝴蝶》。

阿夜说:“我不是说这首歌不好，也不是说我不会唱，而是觉得我当时唱了，以后都不会再唱歌了。”阿夜固执地选择不唱，然后那男人就像受了刺激的公牛一样，从兜里拿出一沓钱扔在阿夜的脚下。也许那男人觉得用这种方式能让一个酒吧歌手低头，毕竟他们出来唱歌就是为了赚钱。可他面对的是阿夜，没人料到阿夜究竟会有什么举动。

阿夜用眼睛直直地盯着对方，像是要喷出火来。那男人像是没看见一样，仍旧继续掏钱往地上扔。世上有一种最侮辱人的方式，就是用金钱赤裸裸地羞辱你。阿夜淡淡地说了一句：“先生，有这钱拿回家孝敬孝敬爸妈，别在这儿装了。”

那男人也许是被这句话激怒了，也许是觉得被人嘲笑了，他开始拿钱砸阿夜。如果之前阿夜忍着不发火是为了照顾酒吧的生意，那么在这一瞬间，阿夜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忍下去了。

谁也没注意阿夜是如何在后台拿出那把旧吉他，也没人看清她是怎么砸下去的。总之吉他碎了，那哥们儿也瞬间被开瓢，血溅了一地，说了一句：“啊。”然后晕倒在地。

阿夜点了根烟，从后门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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