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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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口气读完这本日记，倒吸了一口气凉气。当我合上这令我胆战心惊的日记薄，我终于相信了那一份埋藏于地下的真爱。我与这份爱分离得太久了，难怪我是那样陌生？这份爱也太过离奇了，难怪我不敢轻信？稳定了心神之后，这才发现我已是手脚冰凉。我的脚上还蹬着那只红塑料凉鞋，这是一只将我引向顾林又把顾林引到我身边的红塑料凉鞋。

我四周看看，我竟是坐在别墅顶层的小阁楼里，身下是一张老式的藤椅。我想起来了，那个夜晚，那个女人唱歌的夜晚，我被她的歌声催眠就是倒在这样的藤椅里过夜的。

阁楼里所有的物件都披着厚厚的灰尘，但码得还算整齐。我想这是在顾林走后，说不定他的姐姐回来帮他料理过。我捧着日记本走下窄窄的阁楼，重新回到宽敞的二层客厅里，夜不知不觉地降临了。

一想到顾林在日记中最后几句话，我就心如刀割。我的儿子叫吴睦亲，竟然是睦亲，这绝不是机缘巧合。难怪睦亲每次一接触到我的皮肤，我的心里就会油然升起一种母性的温柔，现在我明白了，不为别的，就因为我前世是他的母亲。他在我的腹中孕育了十个月，他的每一寸肌肤都带着我的体温，我又怎么能无动于衷？

睦亲是我的儿子，那么这个纵横地产的吴义德呢？这个在市里呼风唤雨的商业大亨竟然是关爱过我的吴队长，是把我偷养起来的吴老板，是我儿子睦亲的亲生父亲？他会不会就是谋害了我的那个人？不管是不是他，我必须从他这里着手调查。

想到这里，我拨通了瘸子卢卫东的电话。

“喂，我是林小溪。卫东，你好。”我平复了一下心情而后客气地说。

“啊——”电话那端很是惊讶。“真的是你呀，小溪，有事吗？”

“我想和你单独见个面，你看可以吗？”我声音柔婉地说。我想取得他的好感，凭我的直觉，卫东不是个坏人，至少不会是他爸爸那样的人。

“当然可以啦。小溪，咱们在哪儿见面？”他很兴奋，我听出来了。但我知道这绝不是女孩儿第一次约他，是因为他对我存有爱慕。

“看你方便的地方吧，我无所谓，哪儿都行。”我的话有些暧昧了。

“你吃饭了吗？我还没吃呢。在香江怎么样？那儿清静。”他不容分说地定下了。我很畅快地答应了。

其实我是想从他那里咨询一些刑法的问题，可是我不能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不然他会产生一种上当受骗的心理，我的问题就不好办了。我得一步一步地来，当然还要越快越好。那天我们见了面，我心里藏的东西我什么也没问，我只问他的生活和工作，谈论我们的爱好和朋友，我为他讲一些我工作中遇到的趣事，不自然地带出一些我择偶的意向供他揣摩。他也讲了很多他家庭中的琐事，谈他的父亲如何对待他的母亲，又是如何看待他这个有残疾的儿子。我除了听出了他的苦闷，其他的我一概不感兴趣。当然我对他表示了深深的同情，我还主动摸了他细白修长的手指。我们吃的不多却谈到很晚才依依不舍地散去，他打车送我回家。

《人鬼情未了》蓦地响了，我从浴室里冲出来，我希望是睦亲的电话，我又担心是睦亲的电话。果然就是睦亲的电话。

目送着那一串熟悉的数字从电话屏幕上滚动过去，我就是没有勇气摁下接听键，与我的亲儿子说上几句话。虽然我有那么多的话想对他讲，我是那样的惦记他的身体，可是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一旦我的话引起了睦亲情绪上的波动，那会对他的恢复带来意想不到的伤害。我不能接他的电话，我流着眼泪把电话塞进了厚厚的棉被里。因为我听不得那电话铃声，分明是孩子在凄惨地哭着叫妈妈。

我决定明天就去学校里辞职，然后去山水夜总会上班。根据我与吴义德签订的协议，我握有那儿的经营权，我是那儿的总经理。我相信他在那里肯定会留有蛛丝马迹，时间一长，我就不信我摸不到一点头绪。

清晨，我先是拨通了吴义德秘书的电话。我告诉他，今天上午10点钟，我要与吴老板在市公证处见面，将我们的协议作一下法律公证。

“林小姐，你尽管放心，没有公证我们吴老板也会承认的。”他油腔滑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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