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洛印通感困鹰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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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洛印通感困鹰泪

黎墨忍着疼痛，上前察看那团“红色的东西”，然而眼前的一切让他大吃一惊：若不是尾巴上依稀显露的白毛，黎墨几乎认不出这是一只白狐，全身上下被鲜血浸染得通红，仿佛刚从血水中捞出来一般。看样子，这九尾白狐与自己遭遇了同样的东西。好在，白狐还一息尚存。

黎墨正欲施援手，忽然整个五彩石宫也开始摇晃起来，大大小小的五彩石头纷纷坠落，缤纷如雨。若非碎石砸在身上实实在在的疼痛，无论是谁都会觉得这彩虹雨一般的景象实在美幻至极。然而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黎墨来不及欣赏、更来不及细想，便带着白狐，慌忙择路逃去了。

女娲宫外的一处高山上，黎墨将白狐放在平地上，随即回望身后的五彩琉璃宫。然而那四十九根穿天贯地的泠泠仙索之上，依然空空荡荡、冷冷清清，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黎墨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象与入庙之前好像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眼下最要紧的事是救活白狐，至于其他的，黎墨这会儿实在来不及细想。

可是，当黎墨仔细检查白狐的伤情时，心里却不禁打起了鼓——自己也不确定能否救活这只奄奄一息、浑身是血的狐狸。一切，还要看天意。黎墨施展极目通感之术，想要在这群山之中寻一方能量强大的去处，借助九行之力，为白狐疗补天元。好在这女娲宫的居所实乃三界之中的头等宝地，气脉畅达，灵蕴丰沛，黎墨很快便找到了合适的“宙洞”。

是时，宙洞之中，九行玄朗，太虚气清，黎墨分身九处，各掌一经，以九行运转之妙，为白狐疏通生脉。真气运行之中，黎墨隐约感到白狐的体内似乎有一种力量在牵引着自己，自己体内的气脉似乎与白狐的气脉交结在一起，没有一丝相斥，也没有过分的牵扯，仅是一份自在的通融。那气脉在两体之内的运行，就仿佛真气从自己的左手流淌至右手般自然如一。更让黎墨感到惊奇的是：当真气运输到后半段时，自己体内的真气开始反导白狐体内的真气，流向自身的伤处，这样的情况黎墨从未遇到过。

起先，黎墨猜想或许是九尾白狐身上自带的秘密法门，直到白狐恢复人身，二狐臂弯上的洛书烙印同时显露异象之时，黎墨才恍然大悟：原来那“洛书书魄”不在九行之中，欲要存于世上，非得寻一个九行之属的“盛魄之器”。先前伏羲老祖将书魄投入“玄鼋魄”之中，用以依托滋养；而在鼋魄苏醒之后，“书魄”与鼋魄便一同抢夺墨玉为胎。“书魄”不知是何因由将墨玉让给了鼋魄，自动从墨玉中退出，以一化二，分别进入自己与白狐两个“盛魄之器”的体内。这是“书魄”的一种自保行为，就跟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是同样的道理。而“书魄”为了自保，便牵引气脉，让真气在自己与白狐体内运行无碍，宛如同体。

黎墨甚至推测：在女娲洞内让自己免遭磁爆之劫，以及让九尾白狐在遭遇重伤仍然一气尚存，也缘于“书魄”的保护；而且根据“书魄”以一化二的变相，难保“书魄”不会在特别的时刻一生二、二生三的迁衍分化下去。毕竟分化的“盛魄之器”越多，对于“书魄”而言便越安全。但是，这些还只是自己的推测，眼下并没有办法证明。

好在，白狐的伤势恢复的极快，似乎是普通狐狸伤势好转的十倍速度，这让黎墨忍不住啧啧称奇。师傅所言“狐外有狐，山外有山”，果然是不错的。从前在凤凰山每日修炼，以为自己的道行已达上乘，如今只一个九尾白狐就将自己的各方面都比下去了，自己的确不是一个好的升仙备选者。想到此，黎墨心上便越发觉得轻松起来，白狐真的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借口”。

或许妖世于人世的一大不同，便是妖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一些事情。人世之中，往往只有当世人老到可以坐下来谈谈人生的时候，才能明白自己的心，知道如何去选择、如何去爱……可知道又能如何？人世朽朽已老，黄土将盖，唯有期待来生。然而奈何桥边，孟婆汤一碗，一生憾事前尘尽消，来世依然的错错错，莫莫莫！这是人世的苦处，也是人世的宿命。然而妖则不然，大多数的妖在化身为人之前，便已然洞悉了自己，妖比人更懂得如何与自己的灵魂相处。因此，妖很少有人世的纠结，往往行事果决，手段利落。世人不解，据此以为妖性无情，殊不知妖比人经历了更多年的“有情”，它们对世间的悲欢离合有着更多、更深的认知；而人往往在轮回之中，不记前尘，对很多事情惶惶不能自知。因而，在妖众面前，人类的处世智慧，往往显得很幼稚甚至过于理想化。而对于那些在三界夹缝中苦苦挣扎的芸芸妖众而言，“无情”便是最大的“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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