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伍·鬓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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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炮声响了又响，终于到了发嫁之时。新娘的脸遮掩在盖头下，瞧不清容貌。人们只能从她窈窕的身形推测她的姣好面容。名门望族的女儿出嫁排场就是不同，十里红妆，车水马龙，将那年轻女子从一处深宅送到另一处高墙院内。

红烛微微跳动，在新房散开一圈一圈温暖的光晕。揭开盖头的少年犹带稚气。四目相交，皆面含羞涩地转开目光，却又忍不住偷偷打量对方。百年好合，永结秦晋，两个懵懂的年轻人也许尚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含义，却已然终身相系。

新婚燕尔，生活自然甜蜜旖旎。一日晨起，她于镜前梳妆，不意他忽然上前，迅速将一支花簪插在她的头上。她吃了一惊，却见自己夫婿的神色同自己一样局促。她忽然领悟，那是他给她的礼物。

她端详镜中，见他为自己戴上的是一支点翠花簪。簪子不大，却镶了碧玺、翡翠等各色宝石，式样新颖，轻巧精细，显然花了不少心思。她取下簪子，交回到他手里。他神色惊讶，以为她不喜欢，却见她嫣然一笑，指向自己发髻一侧。少年明了，她是说他刚才毛手毛脚，没把簪子插好。他腼腆地笑着，遵从她的指示，将花簪斜插在她的鬓边。

戴好簪子，她再度回顾镜中，如璧人般的少年夫妇正在镜中微笑，发间一抹温柔的宝蓝光泽一闪而过。

一晃数年，镜中豆蒄年华的少女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日渐成熟的妇人。倒影中的女人神情落寞地取下鬓边花簪。半掩的窗外依稀可见别院灯火。她知道，那里必然是烛火通明，一室如春。

这是她丈夫纳妾的日子。

几年光阴，当初的少年早已褪去青涩，在欢场中游刃有余，时常大醉而归。在他换下的衣衫上，她总能闻见淡淡的、不属于她的脂粉香气。终于，他提出纳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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