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高楼大厦（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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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刻钟之后，来自河对岸的旅级战斗队的自行迫榴炮火力支援才姗姗来迟地抵达。因为吴胤其接通了从旅级战斗队炮兵到这里的联系，所以大家都能在电台里听见自行迫榴炮炮长那例行公事一般的声音：“举父3-1，举父3-1，这里是震旦2-1，你的火力支援坐标已确实。观察员信息：P-U-O-幺洞陆陆九，目标信息：J-E-N-四三两拐八。五发齐射，延迟引信高爆弹。飞行时间：五秒钟。完毕。”

“五秒后爆炸。完毕。”荀政中尉在无线电当中嘱咐道，大家也就例行公事地缩了缩脖子。当然，这一缩脖子在炮击面前有什么意义也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炮弹尖叫着划破长空，第一发就精准地落在了对面医院的屋里，爆炸掀起的气浪就像一只无形的巨手，霎时间就让医院当中的泥土和瓦砾鸡犬升天，浓密的烟雾升腾而起，如同饕餮一般吞没了医院的下半段。随后，第二枚、第三枚炮弹接踵而至地将整栋医院给砸塌了。也许是从中层断裂掉了，杨凡没有看见医院的土崩瓦解，就像不甘认命的歌利亚一样，在虚空中勉力支持了片刻才直直地坐了下去，宛如整个被黄沙所吞没一样，看着医院顶端那如同沾染了污渍的血液一样暗红的十字架慢慢地消失在飞沙走石当中，杨凡多少觉得有点戏谑。

吐掉刚刚扑面而来飞进自己嘴里的飞尘，杨凡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说真的，昨天白天的激战已经榨干了身后那些旅级战斗队士兵们体内的最后一丝荷尔蒙，只是平时养兵千日的训练已经将令行禁止刻写在了他们的骨骼之上，这让他们就像一群保持着执行命令本能的战犬一样，例行公事地发射着炮弹。更何况，这些炮兵根本也不知道自己打出去的炮弹会把人炸成什么惨不忍睹的样子。

炮兵如此，杨凡这群在前沿负责侦察的特种兵同样如此。说白了，有“战争女皇”之称的火炮此刻在杨凡心里因为刚刚上峰就交战准则将近一刻钟的咬文嚼字反而有点像一个因为自行车爆胎而迟到的冒失女快递员一样疲于奔命。而负责前沿观察的皇家陆军特种兵，心态则像是淘宝买家，没收到快递的时候延颈鹤望，收到之后反而没那么高兴。

杨凡在想，六十多年前，当自己的先辈们在战壕里听到炮火嘶哑的吼叫，他们是怎么做到在冲出堑壕的那一刹那仍然能够满腔热情地高呼“为了国王和母亲”然后冲向一片枪林弹雨的。

“从我们呼叫火力支援到炮弹落地……整整17分22秒……我真怀疑他们打到什么东西没有？”易先驹的声音从无线电当中传来，此刻他多半正在看着手里的潜水表，眉毛拧成了疙瘩。易先驹曾经是陆军航空兵的地勤，这种人的脑筋比较直，对于时间的强迫症更是让人没法理解：“十七分钟……早就够他们跑路了。如果这群家伙知道机枪应该打一梭子换一个地方的话。”

“其实不应该这么浪费，迫榴炮的炮弹一枚好几万呢……不如给我几万块钱，我可带着火箭筒呢，我也能炸楼，而且只需要一分钟。”曾海荃一直背着从班达阿切赫基地带来的L201反坦克火箭筒，直到现在还没有发射的机会，十多斤的负重却连听个响的机会都没有，这让他非常恼火。

“我们都能，伙计。”超哥在一旁泼冷水。

“你知道我离开皇家陆军之后首先要干啥吗？”排骨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说了一句看似跟目前的话题毫无关系语句，不过大家很快就释然了：“我要先把自己的脑子找回来。”

然而排骨话音未落，荀政中尉的声音就从无线电当中传了出来：“所有举父三号单位注意……各组组长到我这里集合，完毕。”

“那不就是在说你，老大。”于少则抱着手里的望远镜说道，虽然距离五枚迫榴炮炮弹爆炸已经过去了小五分钟，但此刻的街上仍然是滚滚尘埃，于少则拿个望远镜也啥都看不见。

“帮我盯着。”杨凡说完盖上了狙击步枪瞄准镜的防尘盖，离开了位置，下楼到了荀政中尉那里。此刻，曾海荃、易先驹、吴胤其和刀疤海几个队内稍微重要那么一点的成员也聚拢在了荀政中尉身边。荀政中尉则在地上摊开了自己的地图。

“先生们……再过十五分钟，卢禹哲少校就要命令旅级战斗队抢占这片区域了。他对我们昨天晚上的侦察行动非常认可，周围的几个宁明军队火力点已经被清除，并且敌军的战线也被我们扰乱。但是如果旅级战斗队的那些东西冲进来，我们呆在这误伤就无法避免，因此我们将徒步撤退。”

“可我感觉我没做啥啊？除了对着那群冲上来的家伙瞎打了一个弹箱。”曾海荃小声嘀咕道，他的吐槽可谓是稳准狠快了，虽然刚刚的轻武器交火美其名曰是“驱逐射击”但要真说是瞎打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想想自己所在单位的十多名特种兵每个人都打空了至少一个弹匣却一只苍蝇也没打着，杨凡能预感国内的“纳税人”们恐怕又要骂自己还不如他们了。

“这就是场游戏……我们就是球员，我们就是一米一米地把球往前推就是了。现在是罚球区……不是每个人都是加雷斯·贝尔，别想太多了，兄弟。”杨凡竭尽全力笑了一声，用自己的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曾海荃说道。汗液被蒸发掉之后，自己的脸上覆盖了一层粘稠的泥土，每次一笑感觉都像是要把自己的那张假面撕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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