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章 心魔

江南富庶，街道尽用青石铺面，鳞次栉比的楼阁皆盖琉璃。骄阳照耀，琉璃瓦折射出七彩的光晕，十分美丽。

身边行走的凡人渐渐多了，货郎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龙雀好奇地东张西望，凡间稀罕的玩意令她目不暇接。

不过她脚程未慢，随着崔钰往糕坊走去。在他们身前，一道无形的屏障蜿蜒地隔开人潮。

到了糕坊，龙雀自觉地先一步到柜台前，和善地同伙计攀谈，“小哥，这儿的糕点，所有口味都帮我包一份吧。”伙计笑着应下，抬眼扫过面前的一双璧人。

小娘子风姿绰约，笑容甜得跟蜜糖一样，那男子也是气度不凡，只是怎么看不清他脸似的？大约是生意太忙，包糕点包得眼睛都花了。

伙计摇摇头，将包成几串的糕点拎给龙雀。龙雀朝崔钰摊开手，抬抬下巴示意。凡间的流通货币是银子和铜板，她在瑶池里听那些下过凡的仙人讲过，但她没有。

崔钰捏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手在收回时，将龙雀手里大包小包的糕点勾在指间，“走吧，为师有些事要交代你。”

龙雀动了动空荡荡的手心，对崔钰的传闻有了些质疑，这妥妥的翩翩浊世佳公子啊，能在天宫干那些猫嫌狗厌的缺德事儿？

离开糕坊，龙雀和春露娃娃各拆了个甜糕咬着。龙雀腮帮子鼓鼓的，含混不清地问崔钰，“神君大人，有什么事交代小仙啊？”

崔钰笑而不语，抬脚进了一间茶肆。因天色尚早，茶肆门可罗雀，客人只三三两两，但台上的说书先生却热情不减，绘声绘色地讲起了近些时日在江南城里发生的几件趣事。

“嘿！今个儿咱们要讲的几桩事，都跟知州府的公子有关。大家都知道何二公子吧？那可是个丰神俊朗，文武双全的人物。就前段时间，何二公子才随朝廷派来的军队一同进山将青帮剿了个底朝天，据说青帮帮主还是何公子剿杀的。”

台下听书的老大爷附和道：“没错，何家真是出了个俊杰人物。”

满意地点点头，说书先生接着高谈阔论。

“说到何二公子，就不得不提温府的公子哥了。你们说这温公子是不是撞邪了，他竟然掳走了何二公子没过门的小妾，将人家沉了湖！现在温家的这位小少爷还被知州府押在大牢里蹲着。”

台下的听众听到这开始窃窃私语。

“温府是得罪什么人了吧？前天夜里温老太公在府里被人射死了，我那小胡同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也忒惨了，一箭穿心呀。”

“嘘，就你知道。山雨欲来风满楼，依温府平常的作风，就是得罪贵人了也不奇怪。”

龙雀失神又委顿地坐在藤椅上，颦眉的娇柔模样哪里还像龙雀，竟生生变成了旬柔的模样。咬唇令自己清醒，龙雀有些恼，她的心口隐隐作痛，这故事听得她吃糕点的胃口都没了。

崔钰全无始作俑者的惭愧，他坐在龙雀对面，一双漆黑点缀着星辰的眸子如常酝酿着笑意。

他忽然靠过来，告诫道：“因情起了心魔，对你往后的修行不好，很不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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